明明对方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为什么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喊着“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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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世界上好景不长。
忒菲莉九转了。
她觉醒的天赋叫做“绝生”,似乎跟那个遥远的蛮人帝国有些关系。据说那位新任的“苦难行者”弗洛洛已经来找她了,很可能就是要让她去继承那个庞大的帝国。
忒菲莉摸索了很长时间这个天赋的能力,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天赋的效果,就是不死。
不论是脑袋被砍下来也好,整个人被砸成肉酱也好,甚至是挫骨扬灰也好。
她总能在死亡的第一瞬间复活,“死亡”对她而言变成了瞬间的失神。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杀死”她。
她人生的意义突然就变成了等待那遥远的,几乎无法预见的“寿终正寝”。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年她才八百多岁。
她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大路上,任由车夫驱赶的马车从她的身上碾过去,急停之后扭过头确定她还没死,最后扔下一连串的破口大骂转身离去。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最是无趣。如果她不会死,那她又怎么能算活着呢?
这世间一切的灾难与毁灭都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因为那些东西根本对她没有一点作用。
忒菲莉觉得老天一定是个傻子,这样的能力不是应该送给那些贪生怕死的疯子,而不是送给自己这样的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怕死啊!!!
她活着,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开始跟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不睡觉也没关系,不吃饭也没关系,这个天赋能力带来的生命力就像一块绑着她的石头,几乎要将她溺死在“活着”这片海洋里。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管周围的人对她议论纷纷,不管那些被繁殖渴望填满的疯子对她上下其手甚至发泄,不管那些兽族对她疯狂啃噬。
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如果不会死,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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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停手了,它阻止了麾下的死徒想要冲上去啃噬这个雌性人类的行为。
它需要等,等这个雌性人类的异变。
但它失望了。
那坨破碎的血肉只是在不断地尝试聚拢,重新凝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它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些斩击的力量,虽然它只是一个九转,但在“那个”来临之前,它甚至能够随意处置那些十转。如果非要说例外,大概只有那个所谓的初代行走,以及当年击败它的那个拿着刀的人类。
它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怪物。
一个灵力几乎无穷无尽的怪物,和一个没有丁点灵力却能随意挡下自己的攻击,然后顺便杀死自己的怪物。
他还记得,自己唯一在那个拿着刀的人类口中得到的评价,只是一点点惊讶。
“嗯?”
当时那个人类是这么说的,在自己的全力一击被他挡下之后,那个人类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似乎在惊讶,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
但那也正常吧。
因为那个人类随后就用了一刀,自己就死了。
听说迷雾海域上又出现了一个更强的怪物,据说是打败了初代行走?
这算什么?那些可笑的神灵们又想玩什么新点子?
而现在,它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怪物。
对方的实力应该就是十转,在被超出十转如此遥远的力量的攻击下,对方真的死了吗?
时间慢慢流逝,而那个雌性人类的轮廓已经重新凝聚出来了。
“不死吗?”
它觉得自己猜到了。
天赋·不死。
一个很扯淡的天赋能力,拥有这份天赋的人天然被死亡拒之门外。但那份可笑的不死,本质也不过就是堆叠足够多的生命力,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
想到这里,守卫挥手将缠绕在对方体内的剑光收回。
它很清楚,这样纵然会消耗对方的生命力,但比起复活所需要的生命力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将对方杀死,然后等待对方复活,然后再杀死,再复活……
只需要不停地消耗,那些生命力终究还是会消耗殆尽。只要残存的生命力不足以复活她,那就足够了。
随着灰白色的剑光被收回,那团血肉终于重新凝聚出忒菲莉的身影。
“嗯?”
忒菲莉感受着自己体内肆虐的力量消失,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了然:“抱歉哈……光顾着自己高兴了。”
“无所谓,继续吧。”
灰白的月牙再次扫过。但这次,那个雌性人类躲开了这一击……
“被杀死的可能蒙蔽了双眼了……”堪堪躲过斩击的女人笑了笑:“忘了咱俩应该战斗的来着……”
“嘭!”
“嗡!”
“轰!”
黝黑的皮肤覆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守卫的脸上,将守卫击飞出去。但与此同时,忒菲莉的身影却以比守卫更快的速度反向倒飞而出。
在她的腹部,一个血色的脚印几乎将她的腹部贯穿。
面对这样的伤势,忒菲莉反而笑得更高兴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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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洛找到忒菲莉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兽族的窝里。
在另一个洞穴中,来自她的血肉几乎堆满了整个洞穴。那个兽族在发现这个人类的血肉根本吃不完之后,就把她拖回了自己的窝。
这只母兽刚刚生产完,还没发育完毕的小兽们暂时还没有狩猎的能力,一个吃不完的人类正好能够用来养育它们。
弗洛洛看着躺在窝里的女人,那双无神的目光在扫了一眼他之后,只是微微将双腿张开,然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弗洛洛当然不需要这么对待自己未来的首领,凭借着强悍的实力,他在母兽仇恨的目光中带走了忒菲莉。
他没有跟忒菲莉说什么帝国,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带着忒菲莉走着,偶尔停下来准备一些食物,送给忒菲莉吃下。
直到某一天,忒菲莉亲眼看见这个干瘦的老人,在深渊的边缘,让一群血修罗彼此吞噬。
“你能杀死我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弗洛洛终于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芒。
“孩子,你遭遇了什么吗?”
“我死不了了。”忒菲莉终于愤怒起来:“我他妈的死不了了。不管是深渊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它们都杀不死我!”
“那你为何如此愤怒呢?”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忒菲莉反问道:“活着,但没有一点精彩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吗?”弗洛洛点了点头:“你以为,只要不死,你就已经无敌了吗?”
“难道不是吗?”
弗洛洛没有说话,他带着忒菲莉去了一个地方。
忒菲莉进去了。
半个月后,弗洛洛从一片黑暗中把忒菲莉带了出来。忒菲莉满脸都是惊惧:“那是什么?”
“黑渊。”弗洛洛解释道:“在里面,你的五感会丧失,你什么都不用做,同时什么也做不了。你只能永远寻找离开的道路,但如果你不放弃离开的想法,你永远都无法离开。”
“不死并不是无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至于死亡?”弗洛洛不再言语,但忒菲莉还是能够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不屑。
良久之后,弗洛洛才继续说道:“你的天赋叫做‘绝生’,绝对的生。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已经击败了一切,相反,这只能说明,那些东西只能代表着,你能够它们肆虐的过程中,苟延残喘而已。”
“苟延残喘”这四个字仿佛某种否定,让忒菲莉的内心不由得愤怒起来。
“它们无法击败你,但你从未令它们臣服。它们只是不屑于再找到你……”弗洛洛看着忒菲莉的眼神:“……你被否定了,被那些你以为的,‘杀不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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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原本她只是作死,现在变成了想要征服一切的作死?”听完了故事,齐征终于了然。
“没错,所以我可以肯定,如果她的确找到了一个强敌,那么她一定会兴奋于对方的强大,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击败它。”
“那她应该要失望了。”齐征的灵识影像摊了摊手:“而且是那种极端的失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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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了十分钟之后。
在这十分钟之内,守卫已经“杀死”了忒菲莉数百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于开始惊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雌性人类突然躲开了它的攻击。
再然后,某种强大的意志突然降临在第十六层,恐怖的压力几乎将它压得抬不起头来。
再然后,它听到那个雌性人类说了些什么,在那股恐怖的压力下,它只能勉强听清“四千年”“死”等字眼。
而最让它恐惧的地方在于,“那个”已经来了。
“好了,咱们继续吧。”
结束了通话之后,忒菲莉活力满满地再次对着守卫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跟这个守卫交手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明显进步。
守卫看了一眼忒菲莉,身形一转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诶?”忒菲莉有些不解地看着直接跑路的守卫,有些迷惑。但很快,身边包围过来的死徒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只死徒的脚带着破风之声对着她的喉咙狠狠斩击而来。
“不是,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好吧?”
一口将死徒脚上的利刃咬碎,忒菲莉嘟囔着,然后一愣:“不对,这好像算喉咙?那难道是深……”
又是一只死徒疯了一般冲上来对着她的喉咙进行攻击(黒时:你他妈闭嘴啊,就算没人看,你把这本书折腾封了有什么好处!!!)
“算了……”忒菲莉微微叹了口气:“绝死。”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死徒直接静悄悄地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眼前的变化让守卫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半空中。
在它身后,是刚刚追上来的忒菲莉。
“有个事情我想请问一下……”忒菲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刚刚我用了一下绝死,但突然发现我的实力进步几乎没有诶。”
守卫颤抖着回头,看着那个微笑着的女人。
那股微笑明明很正常,但它却只觉得恐惧。
“然后我刚刚问了一下某个一直在旁观的大佬,他给我的答案我不怎么喜欢啊……”忒菲莉的声音很温柔。
“他说,这应该就是你的天赋能力,在一定时间内发挥出远超自己水平的实力,然后急速衰减,一直跌到自己的正常水平?再往后甚至还会更弱?”
守卫不说话,转身欲走。
但当它转身的瞬间,却发现那个雌性人类就在它的面前。
“反应速度已经跌到这个程度了吗?”忒菲莉的表情很不妙。
“人……”
守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戛然而止。
忒菲莉手上拎着青灰色的头颅,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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