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等到她彻底平复，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问她饿不饿，她说不饿，我便让她早点休息，送她上楼。我打算明天去找那个令她如此恐惧的男人，从他惊愕的神情，我可以判断他从前一定对我的小沫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一想到这里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要报警将他绳之以法！

将她送进房间，我准备转身离去，她拽紧我的手，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要走。”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我站在黑暗的走廊中回望，她的身影清晰可见，仿佛那映照着整个房间的光散发自她的身上，我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几乎和她贴在了一起，我双手搂住她的腰，她没有反抗，我慢慢地将脸贴近她的脸，她没有后退，我迟疑着，最后吻了上去，吻在了她的嘴唇上，可以清晰的听见她的呼吸声，她没有拒绝。我抱起她，将她推倒在床上，我们对视着，她说:“你做什么？”我说:“我爱你！”她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不安与惊恐，我明白她接受我了。窗外清风抚过，树影摇曳，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声响，似乎所有事物都屏住了呼吸，唯独我们的身体反应强烈。黑暗中未曾谋面的两颗心脏，此刻同时感受到了对方，它们隔着两层衣物、两层肉体，紧贴在一起，在同一频率，疯狂地跳动。她闭上了双眼，抚摸着我的头发和后背，我亲吻着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前颈，我感受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我竭力将她呼出的气体吸进肺里，不想放走一丝一缕，她就是我的生命！她就是我的身体！

我多么希望时间在此终结，让我们定格成永恒。但我不得不继续写下去。

“啊！！！”

突然一阵动物般的叫声将这个静谧的夜晚震碎，她猛烈地推开我，用脚踢我，不停地吼叫着，像一只被被逼入绝境的猫一样。她抓起被子拼命蹬脚，力图使身体后退，但身后已是墙壁，我被推倒在地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太冒进了，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可她依旧发疯般的嘶吼着，额头和颈部的血管都鼓了起来，眼里满是痛苦与恐惧，眼泪如河水一般流成两行。

很快我便意识到，她不是冲我，而是冲着她的世界里的一个恐怖的怪物，她对着前面的一片空气，终于发出一个有意义的声音:“别碰我！别碰我！滚开！”她一直重复着，我试图安慰她，但无济于事，她根本听不见我说话，我试图靠近，她更加狂躁，仿佛我就是那个怪物，我急忙应和道:“好的，我走！我走！”我面对着她，退到了门口，退出房间，将门关好，瘫坐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我抱头啜泣。

门内的声音一阵阵的传来，但从惊恐的吼叫，慢慢地变成了痛苦的哭泣。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不时的或大声或轻声地喊着:“小枫，你在哪儿？小枫……”

我在门外坐着，默默的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