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哈的脑袋里,一直是那个人。
那个教她读书习字,陪她放纸鸢,答应要让她离开王爷的那个人。
“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乌希哈自嘲道,“我是王爷的格格,是他的庶母。王爷那样宠爱我,经常召我侍寝,他怎么还会看得起我?他不过是奉命教我罢了。”
“若是我没有进王府,便碰不到二阿哥了;可是我进了王府,虽然能见到,却再无可能了。”乌希哈叹气,“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将来他会娶一个名门望族的格格做福晋,那位格格一定很幸福……我就留在福晋身边伺候着,那样我能经常看见他,便知足了。”
果真,几乎每一日,永璧都来给纤袅请安。弘昼见二人关系缓和了,心里也高兴。
“一家子齐齐整整地坐着,当然是最好的。”弘昼道,“永璧,很多时候我没空陪你额涅,最近宫里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忙不过来。你干脆就在这里住一阵子,也省得你两边跑,路上反而耽误念书了。”
“是。”永璧道,“阿玛,今日我收到信,说那克出他们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吗?”纤袅心下一惊,“路上耽误那么久,也不知道……”
“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呢?”弘昼安慰,“我收到福宁最先送来的信,永璧收到后来的信,福宁大概明日就回来了。”
次日福宁回来时,弘昼恰好在办公,而福宁特意来看望纤袅。
“奴才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你我之间,就不用这种虚礼了。”纤袅道。
“奴才特意提前回来,一来,因为瑚成他们三日后回来,为得提前做准备;二来……”福宁看了看周围。
“你们下去吧。”纤袅道。
于是蕊蝶和乌希哈退下。
“二来,奴才是来请罪的。”福宁道。
“你除了将我欺骗下山,何罪之有?”纤袅问。
“过去对福晋的欺骗,也是迫不得已。”福宁道,“奴才做了一个举动,令您忧思多日,奴才实在愧疚。但是,对您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喜事?”纤袅冷笑,泪水直流:“你们路上是怎么失职的?为什么我的茕儿会不见了?你说清楚!”
“奴才……便是要禀告此事。”福宁道,“奴才过去为王爷办事,可是途中……王爷命我途中杀害瑚成和七阿哥,那场火……不是意外,而是……我的部下放的,可惜误伤了茕格格。之后,楚公公又传王爷话,命我继续执行任务。我实在不忍心……我又听闻了茕格格不祥一说,心下感觉,茕格格……恐怕也在劫难逃。而瑚成和七阿哥已经差点儿丧生,我的部下也不敢轻易去伤害他们,那便只能对茕格格下手。王爷……必然不会放过茕格格的,他非常在意天相凶吉。因此,奴才大胆,将格格……暂时藏了起来。”
“你……你好大的胆子!”纤袅气得喘不过气,“好啊你,背着我干了这么多事情!我……我要告诉王爷……我……我……咳咳……”
“您息怒。”福宁跪下,“奴才此举,必然是有原因的,您若是不同意,奴才把她接回来便是。”
“我倒要听听,你能……能有什么原因!”纤袅怒道。
“方才奴才表述不清楚,现在再说一遍。”福宁道,“我听说了茕格格不祥一说,而王爷命我路上除掉瑚成和七阿哥。因为瑚成帮您离开,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王爷恨他;七阿哥的不祥也许更为严重,王爷尝试将他送走,却无济于事,于是只能狠下心来让我和我的人将他们除掉。那场火是我的部下放的,当时我救出了那拉氏和七阿哥,却发现遗漏了茕格格,那时候王爷没有提到过茕格格。于是我又去救茕格格,而那时候看见瑚成已经晕倒,我于心不忍,便将他也救出来。因此那次大火之后为昏迷了一阵子,是我自作自受。而后来楚公公再一次奉王爷之命让我除掉瑚成和七阿哥,我于心不忍,我的部下们也下不去手了。而我又了解了一些茕格格的事情,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王爷……恐怕留不得茕格格在王府。他先假意接回七阿哥,在随便找个原因就可以让他病逝;而茕格格……王爷说要杀人,却唯独遗漏了这个所谓的‘不祥’,奴才心里后怕……”
“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纤袅的泪水无声流落,“他答应我的,为什么他要这样两面三刀?把茕儿接回来,恐怕……也活不了多久。王爷若是真心找她,早就找到了……你告诉,茕儿在哪里?”
“茕儿留在我的故乡由我的祖母照顾着,之后,我会向王爷辞职,我带着格格在临江生活。”福宁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格格的。您若是要让我把她带回来,我便听从您的命令。”
“不,容我想想……”纤袅纠结许久,甚至福宁已经吃了一盏茶,纤袅还在犹豫。泪水滚滚落下,纤袅说不出话来。
“福晋,您想好了吗?”福宁问。
“你好生照顾着吧。至少,我知道她还活着。我也相信,她跟着你,会比在王府更好。”纤袅声泪俱下,“至少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福侍卫,你千万照顾好她!”
“您放心吧。”福宁行了一个隆重的跪拜礼。
得知瑶茕很好,纤袅的忧愁总算是解了许多,可是又添了新的忧愁。
她再也不愿见到弘昼了。
“今儿身子好些了吗?”弘昼一办完事便匆匆忙忙赶来,“我看你气色好多了,看来那洋医确实有些作用。明日我让我去广州请来一些好的洋医,专门为你治病。”
“不必了。”纤袅转过身不愿看他,“王爷还有公务处理,就不要陪着我了;福侍卫回来了,您还要为他接风洗尘。”
“我还是更想来陪你。”弘昼笑道,“怎么又不理我了?”
“我身子乏得很。”纤袅道。
“怎么了?”弘昼强行将她转过身,“马上说。”
“王爷每次都要这样强来吗?”纤袅强行忍住泪水,“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会信你。”
“你又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弘昼蹙眉,忽然冷笑:“过阵子,永琨就要回来了,他可在我手上。”
“你……你是要用他要挟我吗?”
“接他进王府,不就是为了要挟你吗?”弘昼冷笑。
果然,永琨成了筹码,若是茕儿回来,也会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纤袅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人!为什么要这样……”
“若非你在病中,我早由不得你这样闹!”弘昼掐住她狠厉地瞪着她,“你最好给我老实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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