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之处,纤袅亦掩面呜咽。忆昔多年岁月,哪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我记得我嫁过去的时候,十里红妆,阿浑和额涅为我准备了最丰厚的嫁妆,几乎是倾家荡产。我的嫁妆堆了好几个屋子,虽然一切都按照皇家规格来,但是娘家给的嫁妆一件不少。阿玛虽然不喜欢我,只喜欢那个坏女人生的,但是有阿浑和额涅疼爱,完全足够了。如今额涅走了,我身边只有阿浑一人了。”纤袅叹气,“我就担心,万一王爷把我抓回去了,或许他不会过分苛责我,可是……恐怕是我迁怒于娘家人的。虽然阿玛现在不疼我,可是过去他对我还是挺好的,我也不忍他被王爷刁难。如今他一人在京师,恐怕王爷正刁难他吧。”

“顾得了自己,就顾不得别人。”瑚成叹气,“毕竟是他岳父,王爷再怎样,也必须给他个面子。”

弘昼再一次拜访了吴扎库府,自从纤袅走了以后,弘昼总是想各种理由找茬。

“我虽不是管满洲镶红旗的,但是我毕竟担任了镶黄旗和正白旗的满洲都统,镶红旗的汉军都统,我统领三旗,皇上器重得不得了。镶黄旗和正白旗是上三旗,镶红旗是下五旗,因此,我来指导指导镶红旗也没什么过错吧?”弘昼冷笑,“本王前阵子去瞟了一眼镶红旗的人,发现个个萎靡不振,哪有半点儿八旗的威风!怕不是你这个副都统不称职,带头懈怠吧?”

“镶红旗的,自然比不得镶黄旗和正白旗,还请王爷恕罪。”五什图胆战道。

“若说比不过上三旗的满八旗,那怎么还比不上本王手底下的汉军镶红旗?”弘昼冷笑,“你这副都统还想不想当了!”

“王爷恕罪!奴才……奴才愚钝,手下的人自然比不上王爷的,可是……奴才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都统,吴扎库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做官的,还请王爷体恤奴才!”五什图连忙跪下。

“大人,你可别怕啊。”弘昼将他扶起,冷笑:“怎么发抖了?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王爷……王爷对吴扎库家施予恩泽,奴才感激不尽!奴才……奴才只是承蒙王爷指点,实在……兴奋了……”五什图吓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等我把她找回来了,对大人必然有更多的赏赐。”弘昼轻笑,“本王可是十分平易近人的,但是本王也从来不会徇私舞弊,任人唯亲。必要的时候,大义灭亲也是可以的。”

“王爷说的极是。”五什图赔笑。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我就去找她,把她带回来。”弘昼忽然狠厉道,“离家出走,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事不过三,等她回来了,我必然让她再不敢动这种念头!既然你不懂如何管教自己的女儿,我自然会帮你好生管教!还有你那好儿子,他如果再敢兴风作浪,我必然想法子把他流放到岭南去!”

“王爷息怒!一切都如王爷所愿!”五什图忙道。

“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指导军务的。见你这般不争气,本王也无可奈何。我本来是想提拔你的,然而你若真的让我任人唯亲,‘亲’在哪里?”弘昼问,“若非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头上的帽子不知道掉了几回了!”

“是,多谢王爷挂怀。”五什图连忙赔笑,“王爷,您瞧您在这儿这么久了还没人倒茶,这些下人不懂规矩,但是奴才懂,奴才给您沏茶去。”

“楚桂儿,你去便是,本王还要跟大人好好的闲话家常呢。”弘昼道,“大人,别来无恙啊!”

五什图如今只想快速逃离,他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面对着弘昼的威胁和咄咄逼人,五什图实在欲哭无泪。

“罢了,本王也说累了。大人若是有空,随时可以来王府。”弘昼道,“这样吧,三日之后,大人来王府用晚膳吧。回去之后,我让人来送请柬。”

弘昼终于走了,五什图终于送了一口气。

“老爷,王爷这是存心刁难我们啊!”扎库塔氏抱怨,“王爷把一切都迁怒到您身上,总是找各种借口来刁难。这三日后,是去还是不去啊!”

“王爷既然是提前三天请我,还要派人来送请柬,想必是故意的。”五什图叹气,“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恐怕啊,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那个祸水!害我们好惨!”扎库塔氏道。

“罢了,如果瑚成能带她远离这里,我倒宁愿吃些苦。”五什图叹气,“我见王爷这副模样,便猜到了茑娘在王府里面每日受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茑娘天性自由,怎么能让她一辈子困在朱漆绿瓦内?走了就好,走了,就一辈子不要回来了。”

“可是王爷会一直迁怒与您啊!”扎库塔氏道。

“我与茑娘之间有不少误会,我也对不住她额涅。”五什图道,“她走了,她便可以去找她想要的生活了。想必她在王府,活得很艰难吧。总不能让她继续回来受苦吧?至于瑚成,从小就宠着茑娘,只认她这么一个妹妹,会保护好她的。”

“那三日后的宴会……”

“去,当然得去!就算是鸿门宴又如何?不过不是喝孟婆汤,也不是有去无回,我还可以尝尝好些珍馐美味、琼浆玉露呢!”五什图道,“这辈子,王爷是认定茑娘了!怪我,都怪我!”

“不怪老爷,一切都不怪老爷。”扎库塔氏道,“老爷,你何必为那个祸水承受这么多!”

“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嫡女啊!”五什图叹气,“我们的荣华富贵,没有她,怎么可能有?”

一切荣华富贵,因她生,因她毁。

“罢了,总是要走这一遭的。”五什图心想,“王爷刁难又如何?他只能刁难我,但是也不敢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便遂了王爷的心意呢。”

“王爷是多么可怕,你我都看在眼里,当年珠锦她……这可如何是好?”扎库塔氏叹气。

“我记得馝雅娘家有个小丫头,去年我见过一面,十二三岁的年纪,倒与茑娘张得极为相似,当时我都震惊了。”五什图道,“好像是馝雅堂弟的孙女儿,茑娘的表侄女儿。她们没有见过,王爷也没有见过。我那堂侄儿不是不喜欢那小丫头嘛,总觉得是庶出就应该送人。不如这样,我就把她接过来,献给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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