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你敢打我!”老妇人憋红了脸,这么多年的关系辈分被这个眼前的男人将颜面一扫而光,于是也快步追了上去。
...
在其府门前的小道上,周围的邻居正在拿着工具清理着刚才的雪停留下的痕迹。而裴既明在默默的顶着破烂短衫走在这小道上。
与裴家不同的是,周围的父老乡亲非常喜欢裴既明这个孩子。
聪明能干,长相英俊。对待谁都特别有礼貌,平时谁家老太太走不动路也都是他主动去扶。谁家男人闪到腰了,地有时候他也会去帮忙。
他家里的情况大家也都只是委婉叹息。
多好的孩子啊!这是父老乡亲对裴既明的评价。
此时一位乡亲看到了裴既明在雪天穿的如此至少便喊:“裴既明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这么冷的天你穿上这点可是会冻伤的啊!”
说话间,只见裴府门前一个身姿肥胖,喘着粗气的老妇一瘸一拐的跟了出来。
“裴既明!你个王八犊子!你敢踢我?”祖母一脸愤怒,她看向周围这些她称为下等民的邻里街坊:“你们正好也都在!给我评评理!这个小贱人敢踢我?他还有没有点良心!”
裴既明冷笑一声,回头又看向一眼这个老妇:“这么多年我在裴府这么伺候你,每天夙兴夜寐与鸡同晨,被你像狗一样的羞辱就算了。”
随后裴既明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但你今天羞辱了我的母亲,那我只是踢你一脚有什么不该的么?”
还没等裴既明说完,老妇呵了一口浓痰想要吐在裴既明身上:“一派胡言!你个小贱种这么多年伺候我都是应该的!现在你想走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报答过我么!”
说罢老妇看向众人:“不要信这小子!他从小就是贱种生的!我供他吃供他喝,他还打我!...对,这小子狼心狗肺还打晕了他父亲!”
“你不要欺人太甚!”声音的来源处是隔壁青叔。
众人听后开始自觉地将自己的后背给裴既明藏在后面,在离裴既明最近的那个奶奶还一边捂着裴既明的手,一边护在身后。
“小裴既明使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我么能不知道吗!”随后众人又问其缘由,裴既明把一切告诉了大伙。
听完后,平时街坊口卖猪肉的张不飞一下子暴跳如雷:“你们老裴家这是什么做派!欺人太甚啊!我恨不得一刀砍死你们!”
“还有裴既明母亲我们也见过!那么贤良淑惠的女子怎么惹到你们裴家了!你们就是一群混蛋!”在这小城里,一共就那几个人。谁家发生啥事不知道呢!
还没等祖母导一口气,她又补充道:“行!今天你这小子!!你要走可以!你把我们家的衣服给我脱了!你根本不配!”
祖母心想:“这小子尽然傲骨这么重!那就让他在这冰天雪地中活活冻死。随后挺起了腰板说道:“从今以后你没有资格进入裴家!还有谁要是敢帮助裴既明!我也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听到后,更是喧闹如雷!
“你们裴家真不是给东西!”张不飞气不打一处来,更是拿着手中的清理工具胡乱的仍在地下“不用你,我们自己来!”
说罢,便发现众多乡亲中有一部分人把自己的厚棉服给拿了出来、还有路上前去复考的盘缠大伙也都是东拼一点细品一点凑了出来。
此刻裴既明沉默不语:“没想到血脉一同的裴家对自己犹如牲畜。而父老乡亲明明没有血缘却比亲人还亲!”
祖母见气氛不对,多少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喧闹声。有一个和裴既明差不多岁数的少女探出了头。
“裴既明!你抽什么风了!”后加入到的女孩正是裴既明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孩,顾浅栀!“我妈让我过来的,我妈说你家人不就是拿你一点钱么,让你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
你看向此人,一抹红韵致在她的发梢,摇曳生姿,少女披戴着青色毛的裘服,绿色映衬嘴唇的柔软。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双无辜又清澈的眸子显得令人心生怜惜。
顾浅栀,以前记忆里她是和裴既明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可带随着现代人记忆的裴既明觉得这个女孩绝对是在pua他!。
“这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情。”见男子沉默不语,众乡亲抢着回答道。随后将来龙去脉的告诉顾浅栀.
可没想到顾浅栀一脸正义:“裴既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家里的长辈你怎么能那样对待。再说了他们没让你进京赴考也是为你好,肯定会有他们的考虑啊!”
裴既明想了一会回答道:“这么说那就是有苦衷的?”
顾浅栀连连点头;“就是这样,你听我和你说啊...”随后就开启了说教模式,什么百善孝为先,家人永远不会害自己!不要对着干,心里有不满也要自己消化装也要装出样子。
男子一阵无语,这姑娘装什么呢:“如果你的家庭和我一样都是一群吸血鬼你会怎么做”裴既明问到。
顾浅栀迅速摇了摇头反驳:“不会啊,妈妈对我很好啊”
裴既明:“可我的妈妈被你说的这些人给害死了”说完裴既明大喊: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给我的恩情!待我考取功名后定不会忘记诸位!”
伴随着最后一道雪花飘向地面,平时本来不热闹的小巷传出一道道喝彩,都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裴既明。
裴既明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了。
他的另一个灵魂是现代人,他的前世在不久的将来怀恨自杀。
而这一世他将带着已经成功人的经验帮助“自己”。
顾浅栀看着这个眼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男孩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变化,算了无所谓。因为在她眼里,裴既明是喜欢她的。但喜欢自己的男人必须是名门望族,或者有远大的前程。
所以听说裴既明要考取功名后一脸震惊,因为她知道裴既明根本没有上过几天学。而母亲还突然让她给他送钱,在顾浅栀的眼里是没有必要的:“裴既明,我妈给你的钱你也收着吧。”
裴既明看了眼前的银票,深思一会:“不要,你去拿走。”
顾浅栀好像看透一切一样说道:“我知道你爱慕我,你好面子我能理解。收了我的钱你就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对不对”银票整整齐齐的叠好后,在裴既明的眼里晃了晃;“这钱你拿着吧,因为你以后没有伟大的前途我妈妈是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
裴既明真的震惊了,听说过妈宝男,没听说过妈宝女,这下真的见到了,本来就觉得挺可气的,现在人就出现在面前...果真可气。
裴既明强忍着要扇她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人家也许万一是一片好心送钱呢!我和她又没什么过节...
“我女儿给你的钱你为什么不拿呢?”话音刚落,以为成熟的女子踱步而来,听声音似乎有一些嗔怒的责怪。
顾浅栀看到来的这个的女人兴奋起来了:“母亲!你怎么来了!”
成熟的女子没有吱声,反而一脸警告看向裴既明:“你若想娶我家浅栀,可是必须要在京城站得住脚的!颇有一番作为,不然你拿什么去我家浅栀”眼眸中透漏一丝威胁继续道:“我只给你三年时间,若时间到了你依旧无法达到我说的这般,我也不管我家与你们家的婚约是谁订的!我想说的是,这婚约既然能定,那也能退!”
裴既明紧了紧身上的冬衣,他尽然在如此逼迫的条件下显得泰然自若。
他把冬衣系好,随后默默收好大家伙的碎银。
冬季的小雪此时没有一点寒冷,泵盖乌云密布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晴朗了。
是啊,他这一辈子有过很多的选择。前世因为选错而造成的遗憾也是一刀刻苦铭心的伤疤。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那种无力,只需要一种无名的洒脱和潇洒。
这一刻裴既明再想,绝对不会被任何的东西所束缚,自己就是那只最自由的鸟。
“那个,我看见你俩烦得很,你们和裴家婚约和我有什么关系”裴既明头面向蓝天,看着那一抹斜阳;“如果真是找我倒贴,那还是退婚算了。”
女主妈妈一愣:“你确定么?”
裴既明这边稍加思索道:“确定以及肯定,请你们二位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很忙的好吧?”
顾浅栀与女主妈同样的震惊,因为在顾浅栀家里,这小子以前喜欢顾浅栀还来不及,应该盼着求着她答应婚约。
可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拽了???
顾浅栀的母亲微咬嘴唇,随后叹了一气:“退婚就退婚,你最好不要后悔!”然后带着宝贝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神经病”裴既明心想。
等等,似乎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祖母看大势已去,偷偷地就在刚才把裴既明的父亲喊醒。随后二人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裴既明的面前:“你这个小贱....你,你要是走也可以!把刚才街坊邻居给你的钱都给我!就当做是你这么多年吃我们都用我们的赡养费了!”
“呸!狗屁赡养费!”大伙听到了这句有人在人群高喊;“就是欺人太甚!我们去报官抓她!”
裴既明若有所思看向这两位同族。
他怎么敢的呢?
想到这里裴既明想起母亲生前给他留下的一笔钱说道:“先别着急,先把我母亲给我的钱还给我。”
祖母听后一脸坏笑;“很早就花完了!为了我的大孙子!你们这些陪衬的货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随后他的生父也讲到:“赶紧把刚才的钱交出来!”
裴既明皱眉思索,淡淡到:“不交。”
有些人在后面喊道:“好样的!就不能给!不然你小子都对不起大家的一片心意!
裴既明的生父一愣,他克制这自己躁动的内心,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平时懦弱软弱的儿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像平日那么对待他,会在现在的场景引起什么样子的事端。眼前的乡亲们怒视着他。
张不飞那满脸横肉指着鼻子骂:“你们人家这几年如何对待裴既明我们全都知道!他才不会陪你们待在这鬼地方呢!你们指着裴既明鼻子骂你们算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离他远点!”
说罢,那张不飞拿起手中的杀猪刀开始狠狠地盯着祖母。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就好像裴既明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依旧保持着护住他的队形。
有人慷慨激扬:“这老裴家我们和他拼了!也要让裴既明去京都!”
顷刻间,裴既明看到表情尴尬又有点不知所措的祖母向父亲走去,她在父亲的耳边低语,父亲听到后也是满眼放光的跑回府邸,不一会裴既明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什么的一大家子人一起出来,开始向反方向走去。
众人看到这么一大家子人也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而裴既明家里的人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向反方向移去。
“我们要去报官!就咬死你小子偷了我们的钱!”为首的祖母恶狠狠的挥手向前:“叫你这个贱种嚣张!”
紧接着,平时欺负他的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纷纷投出一股看热闹的神情:“你小子要造反啊!,这次让衙门关你几天看你还叫!”
仅仅过了一会儿,四周的人已经看不到祖母一行人的踪迹了。平时在门口的袁大爷着急了起来:“裴既明啊!他们要去报官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与此同时,街头的一辆马车映入了裴既明的眼中,那马车的车夫不是别人,正是平时和他关系最好的吴奶奶的儿子。
少年安慰袁大爷:“大爷你别着急,我已经有办法了。”
随后裴既明举起手中的布袋,向周围这个帮助自己的父老乡亲们表达了深深的敬意:“谢谢各位叔叔大爷们替我撑腰!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如果是我做的不对大家也不会帮我!”
“现在晚辈还有一事相求...”窃窃私语了几句后众人开始聚集马车附近。
四刻钟后,祖母一行人呼哧带喘的来到了官府大门门口。
常年没有参加过体力劳动,每天被伺候的像是仙一样的祖母满嘴脏话:“这个贱种...呼...我今天呼...必要他好看!”随后整了整自己全身的服饰进入到了衙门门口。
刚踏入店门,这祖母一行人发现这衙门不是一般的大!
两侧的官差满眼凶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大概有多少人?几十?几百?
怎么今天堂前这么多人?!
祖母心里烦起了嘀咕,正听见在正前方有隐隐作祟的声音。
“事情就是这样老爷!...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为小的作证”一个少年的声音还在继续道:“小的别的不求,只求换回公道!”
祖母一行人朝声源看去,在公堂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此行要污蔑的裴既明,他背后还跟着刚才与他作对的那些“下民”们,只见对方向他后头望去,扬起嘴角:“这下人都到齐了。”
周围人顿时也回头看去,他们一改刚才义愤填膺的状态,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老实巴交的样子。
偌大的公堂,只有无数的磕头声在回荡。
“这帮下等人在这里干嘛!”祖母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行人会出现在这里,跟随的三婶似乎看清了形式道:“这帮人肯定有什么算盘,祖母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要不咱们先回去呢”三叔也发话道。
祖母已经被怒火占据,还是那么自己撒泼的那股子态度打骂:“回去个屁!来都来了还想让我走!这个贱种!看我一会看到大老爷怎么好好地告他一状!”
一行人看见祖母已经发怒便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见裴既明面无表情的看着祖母怒气冲冲的来到堂前大声嚷嚷!
“大老爷啊我要告状!”祖母大声叫喊,仿佛这要嗓门大就能赢似的。
坐在堂前的青天大老爷脸上写满了嗔怒,但又耐着性子审视着大声嚷嚷的妇人:“来着何人,有何冤屈?”
话音刚落,裴既明便又凄惨道:“来人正是小人族中祖母!”
“来的正好!”大老爷一听尽然是裴既明家的人,敲了堂前的
拍案木:“贼妇!你谋杀他人,当街行凶劫掠是否知罪!”
祖母一惊,满脸的嚣张跋扈换为恐惧!身后的官差们拿着手中的仗狠狠地敲击地面,使她震耳欲聋!
此时她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便跪下道:“大老爷啊!这...这事子虚乌有!是污蔑啊!”
在此期间,已经有几人将祖母一行人全部围住。
“是真是假!本官自有定夺!”大老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很慢:“再有,这么多人一起上堂和我诉说你的罪仗!难道这么多人都是骗我的么?来人,把这一家子人全都给我押下去!”
“是大人!”
为首的官差没管祖母年纪有多大,下手丝毫不客气,即使这祖母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也无人问津。
...
公堂外,裴既明与众人在拜谢大老爷后移步至了门前的马车上。
这种人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还完的。
似乎为刚才的事情仍有余悸,袁大爷和张不飞探出个脑袋在环顾四周无人后对裴既明叹了口气。他们知道祖母这一行人关押迟早是要放出来的,只是指标不治本。
“今天过去后!你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裴既明沉默着,昔日的种种遭遇已经磨练了他本在这个年纪没有的心智。看着乡亲们担心的目光,裴既明摊了摊手苦笑一声。是啊,已经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不一会,马车停到了裴既明的家门前。除了上学的弟弟和妹妹们,整个大家就剩裴既明一个。对,还剩下那个好赌的祖父,应该还在赌场内挥霍。
有那么一瞬间,裴既明也觉得这家人挺可怜的。
随后裴既明进入了正门,看着自己上辈子生长的小院,那潮湿的小屋陪伴了他多少个日日月月,又有多少次哽咽。
裴既明前往祖母的房间,一段时间的翻找过后裴既明发现了自己攒下多年的银票,而且还有一笔意外的收获。
这裴既明家整个家族的家产,五百两银票!
裴既明把几年攒的银票和这五百两比简直不值一提!
随后将银票装进了布袋,准备今天就离开这个让他失望多年的家。正当男子准备离去时又看见了自己的那个小屋。
哪里曾经一直孕育了一个昏暗的孩子,一个生活处处看不到光的少年。
只有裴既明知道,那个曾经以希望得到世界哪怕一点点爱的少年已经死在那里了,他的灵魂也再次不安跳动着。
他想了想后,在厨房找到了火折子打起了一个小火苗。
随后扔进了小屋,不一会的功夫火舌吞噬者长年陪伴他的木床。那火照亮整个房间,让那原本的昏暗充满着光!
裴既明头也不回的走了,裴既明走出门口后,那火焰一瞬间将整个裴既明家吞没,巨大的火焰将其覆灭,伴随着裴既明前半生那黑暗的人生。
心头的灵魂啊!你是否在哭泣!
我听见了你的诉求,我听到了你的呻吟!
就让这火与你一同长眠,让你的灵魂得以安宁!
从今以后,我将成为你,去完成你未曾完成的愿望吧。
裴既明没有一丝留恋,现在他感觉那颗跳跃的心得到了一种平静和一直被欺压后身体本能松弛的快感,随后一人,一衣,一件布包渐渐消失在即将暗淡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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