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一个“安石”飘进吴湘的耳朵。

吴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哪个安?哪个石?”

吴璟耐心回复了她“王安石!王介甫!这才走多久,你就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真没良心”

吴湘嘟囔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叫这名儿啊,你们都称表字的……”

他嘲讽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操心呐,明天去怕是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了”

吴湘争辩道“我和介甫几乎只能在课堂上见面,哪如你和显道与他亲近,我若是问你文淑的生日是何时,你可答的出来?”

吴璟狡辩道“堂表兄弟姊妹那么多,我怎么一一记清?”

“我也是啊”吴湘理直气壮道“只是我不知道还可以,你可是要做大家主的,对咱家这么不了解可怎么办呐”

堵的吴璟哑口无言。

19岁的獾郎抽条长高了许多,站在他面前,吴湘感到有些压迫。他瘦了很多,棱角变清晰硬朗,更给人冷峻坚毅之感,面目也因立体比之前更加好看了些。

他正在和吴父谈话,吴湘站在一旁眼冒精光

活的!

”王……老师”她打了个弯儿

吴湘得知他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荆公,她便不能再把他当做普通人来对待。尽管他现在还只是个19岁的少年。

吴父呵斥道“成何体统?”

王安石也认真道“先生二字何其贵重,怎能如此轻率”

“你怎知我轻率对待?”吴湘郑重道“韩愈曾言'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只要我认为值得我学习尊敬的人就配称一句老师,三年前介甫老师的一番话让我受益良多,在我心里就称得上一句老师”

“三年前?”吴父抚须笑道“看来你们几个玩儿的还不错啊”

“好好好,你们聊,我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吴父走后,吴璟凑过去道“爹和你说什么了啊?”

“舅舅邀我住金溪,我拒绝了,父亲安葬在江宁,弟弟妹妹们也在江宁,况且我还想要参加三年后的科举”

“科举?”吴湘道脱口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你还是太年轻了吧?”

吴璟道“凭借介甫的才学一定可以的!”

吴湘说完就想到了王安石是谁呀,未来的王荆公,文采斐然,哪里是一般人可比的,遂也息了担忧的心思。

王安石谦虚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试一试,还有三年的时间,我勤勉学习,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不中,下次再来嘛”

“文淑呢?文淑这次没来吗?”

“没有,她在江宁随母亲处理事情,父亲故去,有好多事亟待解决。安国,安世,安礼和几个妹妹还小,也需人照顾。我过两天也要回去了。”

“这样啊”吴湘有些失望

王安石安慰她道“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时间,等此间事了,八娘和表兄可以来江宁找文淑玩儿”

吴湘濡了濡嘴唇,还是没说什么

吴璟拍拍王安石的肩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别客气”

吴璟和王安石走在回屋的路上,道“唉,也无怪沅兰那么失望,这次见不到文淑,只怕以后机会就更少了”

“爹娘正在给沅兰相看亲事,恐怕没多久我就要多个妹夫了”说到这里吴璟的声音也低落下来

王安石怔了怔

“哎,介甫,怎么不走了?”

“没事儿”他道“你继续说,舅舅……想要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唉,这谁知道呢?相看好几个了,要不是爹娘看不上,要不就是祖母看不上,沅兰她自己……唉!”

“沅兰她自己怎么想的?”

“她当然是一个都不想嫁啦!刚开始爹娘还会询问她的意思,后来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她的意见就几乎被置若罔闻了。”

“介甫呢?介甫以后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王安石摇摇头“我没想过”

“不可能吧?都应该想过吧,我之前就希望我娶一个又温柔又有才华的女子,后来就想要一个活泼可爱的,现在成了家,觉得她就很好。”

王安石道“我孤独惯了,想不出身边有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若是太不经世事,我大抵会觉得她娇气。她若是过于精明能干,我大抵会觉得她太市侩,她若是叽叽喳喳的,我大抵会觉得烦,可是不论如何,她是我妻子,我就会对她好。”

吴湘就失望了一下,第二天又兴致勃勃的拉着吴璟去找王安石。吴湘和王安石聊的火热,什么道统,什么离形去知,吴璟完全插不进口,只好无聊的拨弄着桌边的毛笔。

“孟子虽好,但儒家修身则可,治国不如法家,修心不如道家”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一往无前,令人敬佩,但没有注意'时'的作用”

王安石辩论道“孟子曾言'君子行法,待命而已矣'怎么能说不知道时的作用呢?”

“孟子,为国分忧,为民谋利。重道义,不轻王公,不骄富贵……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吴湘辩不过他,便拉来吴璟作陪

最后两人连连认输讨扰,他才肯罢

吴湘心有余悸,和谁论都不要和王安石论。

“孟子好辩如斗士,我观王介甫也不遑多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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