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五层作树木扎根，楼高二十则会拔地成山。路边的树有人保养，而山上的鸟巢只能楼内自己收拾；按平常不会出什么事，毕竟鸟喙终究无法刺透铁甲，但今天不一样……
某种强大的‘事物’落在山头，压制了叽叽喳喳烦人的鸟叫，连派上去查看情况的二人也一道音讯全无。
七分钟前，两人还一同登上了屋顶，而今归来时，楼道中只剩下沉重而单调的脚步声；大码的厚底靴子，步履稳健的走下楼梯，停顿在最后一扇有把手的门后……
咚咚——
“你们好，我代两位亡灵汇报下工作进度。他们没有偷懒，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来者甚至礼貌的敲敲门替死人问好。过于直白的挑衅让门内已经警戒起来的雇佣兵心生恶寒。
有依仗吗？什么装备？虚张声势？……他妈的……连门一起打烂！把他射成筛子！
本就浮躁的氛围一触即发，而制止冲动蔓延的则是前方站出半个身位的小队长。他举拳收拢，用手势克制住这帮心性冲动的雇佣兵。
只因接下来，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廊海。”
门外话音刚落，浮躁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失去了明显的攻击性，不安定从手指蔓延到脚踝。有的人磨蹭托在电容上的指尖，有的人滑动脚跟倒退了几厘米。
曾身在黑市，所有人都明白某些名字的含义。
——所谓黑市的雇佣兵，正是无所不做之人的集团。游走在黑色夹缝的边缘，受惠于黑市港口流向河道的浊流，打捞起更多恶名与更广泛的业务。
接手的冲突多了，自然也对黑市穹顶上蔑视虫豸的眼睛格外敏感。
位于顶端惹不起的角色，其中确有……
“天倾之刻。夜魔——廊海。”
小队长维持发令状态的掌心握住了汗水。本该灵活应对的手势面对现状却只能攥在头顶……他无法说服自己下令攻击。
后果如何……
传言可信度……
攻击等于死亡……
“你们有认识我的必要，因为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也因为我没有杀你们的理由，退下——”
门外话语的逐字加重，也让小队长下定决心放松了手指上的禁锢，握拳的手势开始松懈。
最上层十人一组的雇佣兵，高出力人骑兵六型外骨骼，全员装备匹林格勒‘雷兆’电磁步枪，够不够拉下一个传奇？
求援——还是攻击？
夜魔之名让人胆怯，但雇佣兵的血性并不会任人宰割。十把最先进的步枪已经待命，电磁推送的弹丸足以撕裂门板跟楼道内的一切。
门把手被按下，顺时针推门而入。夜魔的身影在门后显现，压低的门把手还未松开，行动上悠闲的宛若自家。
心安大意，视线受阻，右手占用。正是这毫无防备的时刻，小队长举起的手势变更为全弹射击！
所有枪口迸发出刺目的电弧，聚能的箭矢在扣下扳机时弓弦全放，刹那间，密集的电磁弹丸从枪膛劲射而出；集中、覆盖、交叉火力……直至将半开的前门彻底洞穿。
澎湃的弹雨倾泻过后，留下一道道轨迹鲜明的电离子尾焰，逐渐暗淡。
中没中？！
——扑通。
门后倒下的，却是同样装备的尸体，而此时，千疮百孔的门顶踏上一道人影。
瞬间，人影闪过，跳跃的力道让千疮百孔的单开门碎裂成片。
“我不讨厌反抗精神……”
视野失去的目标再出现时，已经踏足到眼角的余光下。被称作‘夜魔’的少年取下嘴角的烤签，单手甩出签花，划破空气的声音比枪弹更刺耳。
“——毕竟有趣的奇迹往往诞生于逆雪求生。”速度之快让前后两句话出自不同的方向，如鬼魂回响。
“全体射击！无需避险！”
夜魔出现在雇佣兵列队的中央。再顾及包围射击的误伤，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转身退步，后撤架枪。他们训练有素的贯彻有效动作，四道枪口呈收束的环状反捕廊海，却未从食指上收获扳机扣下的反馈。
衔接鲜血的断指分外夺目，手掌部位缺失的瞬间视觉却比痛感更鲜艳。四个人的包围圈，无一人看清夜魔切断手指时的动作。
小队长当机立断，放掉步枪俯身跨步，右脚嵌入地毯踩裂了建筑层，外骨骼迸发出机关节联动后‘噼啪噼啪’的剧响。
“擒住他！没断指的继续射击！”
人骑兵六型外骨骼的最大出力上限是五吨，短时间内全身过载能够提升至七吨。
人力挡不住，也不该挡得住。
本该环抱后把人砸进墙壁的猛冲，却还是被夜魔抬肘抵住了下颚。外骨骼蛮横的工业巨力，竟由人力原地逼停？！
还未将心底涌现的‘不可能’脱口而出，夜魔就已从钳制住脖颈的小臂下随手划过——
血溅失温的刹那。小队长蒙上血色的最后一眼，还能看见夜魔肩抵自己充当掩体，拾起了腰挂上垂吊的步枪。
杀人的烧烤签不过取自随性，一开始就……未被当做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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