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琪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说道:“不敢,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以后小姐不必叫我先生,亦可直呼我名。”
冷香笑道:“先生不必为我刚才的话耿耿于怀,我没有半点瞧不起先生的意思,所以在大家面前不肯就拜你为师,是恐你笑我太俗。现在学生特来赔罪,请先生受我一拜!”说罢,整理裙裾,大有马上纳头就拜的意思,马世琪反而不好意思了,上前就要去搀扶。
冷香见状,强忍住笑:“先生何故如此?伸出两手,敢是要捉鸡?”
世琪听此言,两手欲前不雅,欲后不能:“我是生受不起小姐的大礼。”
冷香笑弯了腰:“想得倒美,谁要给你行礼啦?不过说着玩罢了!”
世琪哭笑不得,始知她不仅天真活泼,又刁钻古怪,连连摇头道:“真拿你这毛孩子没办法!”
冷香听他如此说,又绷起脸来道:“你能比我大多少?还敢管我叫孩子?凭岁数,你根本做不了我的老师,充其量只配做个哥哥,以后我就叫你世琪哥!如何?”
“不可!万万不可!”世琪尴尬已极。
“那你让我如何称呼?叫哥哥,你不许;叫老师,我又不情愿;难道直呼你马世琪?”
马世琪简直哭笑不得:“那也无不可。”
“那好,你既然让我直呼姓名,恕我不恭,我就叫你马世琪,我现在求你一事。
“什么事?”
“刚才在客厅里,那曲子没弹完,你现在能不能再弹一遍给我听听?”
世琪正色道:“小姐,你不闻古琴非消愁解闷之物,有六忌,七不弹。”
“何谓六忌,七不弹?”
“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是: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冷香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世琪,等他说完了,咯咯笑道:“这么多清规戒律果然吓人。不过今日非寒非暑,无风无雨,不闻迅雷,没见大雪,六忌可以休矣;而七不弹也有许多纰漏,我猜度你之所以不肯弹,无非是认为我不是知音吧?”
这样的问话,叫人真不好回答,世琪只好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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