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那笔字，莫以为俺不知道，连个奏本都写不利落，成天跑去内阁找谢正。你看看那王家姑娘的字，你就不害臊吗？每日一个时辰听讲，一个时辰练字！”弘治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训斥道。
“那不行，俺早上还要跟着府军前卫出操呢！”
“你又不是天天去，出操的日子允你晚去半个时辰。什么时候你的字能赶上云贞了，什么时候免了你早课。”弘治最后还是让了半步，挥挥手让太子滚蛋。
朱厚照一脸郁闷地回到清宁宫，提了支毛笔写了几个字，又不耐烦地扔到一边。按父皇的要求，自己这辈子怕是也毕不了业。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消停了不少，每日下了课，要么在马神殿和木匠们鼓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要么在译书处帮着整理西域来的学问。
《几何原本》已经校对完毕，分成上中下三卷开始印刷。在朱厚照的坚持下，用了铅活字和雕版的组合方式，文字使用铅活字，图例使用雕版。虽然麻烦了点，但字能缩小到两分大，注释甚至使用了一分大的字，省了不少纸。
整本书除了封面还算舒展，内页里文字密密麻麻，眼神不好的看了眼晕。
杨慎也得了一套，看着扉页上自己的名字宝贝的不得了，拿着书就去詹事府找自己爹显摆。
杨廷和正在审阅一帮翰林交上来的《弘治字典》词条校勘，见儿子兴冲冲地献宝似的递过来一本书，便拿起来看了看。
装帧普通，纸也甚是一般，打开来看着内页的蝇头小字半文不白，不由摇了摇头，译书处是太子一手筹办的，费了半年功夫就折腾出个这？
随手又翻了两页，“印了多少本？作价多少？”杨廷和一边看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现下只试印了一百套，还没有正式发售。听屠舍人说上了一千套，定价可放在二两银钱以内。”杨慎回答道。
“怎么会这般便宜？”杨廷和吃了一惊，举起手里的书看了看，三卷页数不少，和案头给太子讲课用的《左传》差不多厚，京里书肆一匣像样的《左传》怎么说也得四两白银上下。
“用的是宝和号印制《京报》的铅字，雕版用的少，图案样式也简单，刻工的工钱省了不少。还有就是墨也不一样，没用松烟，用的是铅笔笔芯里头的黛石。”
杨廷和大致能猜到太子的用意，和简版《弘治字典》一样，想办法压低书价，让更多的人买得起。先不说书怎么样，这个心思倒是不错。
只不过这样的书就算便宜了，又有多少人肯买呢？译书处所译之书的底本听说是前元传下来的历算之书，虽说今上登基之后已废除民间历学之禁，但历算一道自唐时起就不是科举正途，一千套怕是要卖上好几年吧？
“你和宝和号说一声，正式印刷的书出来了，詹事府订上十套。”杨廷和嘱咐道，自己的学生鼓捣出来的东西，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乾清宫里，弘治手里也拿着一本，封面上的作者“兀忽列的”史无所载，不知道是哪里的贤人。
与杨廷和一样，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和廉价的白麻纸，弘治也有点糟心，觉得太子用做买卖的心思操持文雅之事实在不大妥当，得找个机会和太子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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