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子何出此言...”朱辅一着急,说话都有点磕绊了,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大明律》里列'不道'之罪为'杀一家非死罪三人,支解人,造设蛊毒厌魅',大司寇,不知俺说得对不对?”朱厚照没理朱辅,而是向刑部尚书闵珪拱了拱手。
“殿下说得不错,那道士虽只杀二人,但以“黑眚”之术害人确实应归于厌魅一类。”闵珪肃容答道。
“可卫瓒并未指使那道人伤人。”朱辅急得脸红脖子粗。
“刚才林旺不是已经说了吗?卫瓒指使道人以猴子为“黑眚”,卫瓒自己不是也承认了吗?何谓“厌魅”?以鬼神之名施诅咒之术也,施术之人虽是那道人,但却是卫瓒授意而为,卫瓒当与之同罪。”朱厚照一点面子不给,继续补刀。
“'黑眚'乃水之气,卫瓒即使诅咒,也只是诅咒通惠河,并未诅咒于人。”朱辅大声争辩道。
“成国公此言差矣,“黑眚”之祸列代皆有,每次出现都闹得百姓不安、朝堂不宁。卫瓒诅咒的乃是全城百姓,是京里所有人,是国之大政。”朱厚照针锋相对。
“况且,卫瓒既已知罪,为何不亲自到御前请罪?成国公可别给孤说他进不了宫。这算不算藐视陛下,算不算'大不敬'?”
这怎么越说罪名越大了,这和陛下答应的不一样吧?成国公无法,只好看向弘治。
弘治也为难,儿子说得没错,这卫瓒确实有罪,还不敢亲自来请罪。但要按太子说的,以'不道'定罪也太过份了。
弘治正在想怎么开口,李东阳却站起身来向弘治一礼,“太子所说虽然有理,但'不道'之罪株连甚广,岂能轻启。不能以卫瓒一人之罪便让宣城伯家冤魂无数。臣以为陛下当令卫瓒赴刑部自首,由法司依律裁决才是正道。”
真要按'不道'论罪,宣城伯府十六岁以上男子都要处死。
李东阳还不了解太子?一说挣钱,那跑得比谁都勤快,但骨子里仍然是个良善之人。这等杀人全家的酷烈之事,太子决计做不出来。太子所要的不过是“依律”二字。
让卫瓒自己投案,既给了陛下和太子一个台阶,也能救自己连襟一命。
弘治也觉得李东阳说得有道理,卫瓒既然知罪,那便让三法司依律断案便是。再说宣城伯家就卫瓒一个人涉案?弘治自己都不信。顺便敲打一下卫家上下也是应该的,这都第二回背后使坏了。
见皇帝同意了李东阳的建议,成国公只得同意回去让卫瓒自行投案。
散了会,众人辞了陛下出来,一个个又和太子作别。人老成精,在座的哪个看不出太子的把戏,手段虽然嫩了点,但胜在一片公心,知道以律法为重,效果也不错。
右副都御史刘宇走在最后,临别前凑到朱厚照身边说道:“太子之才臣不胜钦佩,太子若有驱使臣定当效力。”
朱厚照看了看刘宇,怎么着?这是想替俺打工不成?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瞅这家伙有奸臣潜力,但自己也不好意思摆个伟光正出来。
于是打着哈哈作别了刘宇,心里却给这家伙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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