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熙宫正殿,太后拉着王惟清的手稀罕了半天。看到太后没什么架子,王惟清心里也松快了许多,细声细气地讲起了乡间的生活,说到有趣处还慢条斯理的比划了两下,一副讨喜的小模样。

沈琼莲在旁边忍了笑,这和坤宁宫里的木头人可是相去甚远,看来刚才在皇后跟前演得挺辛苦。

王惟清还给太后带了礼物,一幅自己画的寿星图,画里的寿星乐呵呵无事自足地样子很是合了太后的心意。

到了后殿,郑氏早已等候多时。王惟清晓得这位便是太子的生母,正犹豫该如何称呼才好,朱厚照在旁边说道:“你跟着俺叫母亲便是。”

王惟清脸又红了,和皇后那边一样,行了四拜两叩大礼,口里轻轻说了句:“给母亲请安。”

郑氏忙起身扶起王惟清,客气地说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俺出身乡里,跟前也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平日里也别这般礼来礼去,看着怪辛苦。”

王惟清低头应了,又陪着郑氏说了一会话,才在沈琼莲的提醒下辞了出来。

在宫里兜了大半个圈子,出了咸熙门已近午时。朱厚照一直把王惟清送到元晖殿门口,还想跟着一起进去。沈琼莲忍无可忍硬是把太子堵在了殿门外关上了殿门,朱厚照才消停了。

午后,朱厚照正在清宁宫小憩,戴义跑了过来,说是让太子去平台听政。

“又是啥事把俺抓过去?”朱厚照迷迷糊糊被喊起来,有点起床气。

“黑眚案已破,东厂和锦衣卫已刑讯完毕,拿了口供。因此案与太子疏通京槽有关,太子亲军立了功,因此让太子过去一起评议。”戴义回道。

朱厚照听完觉得哪里不对劲,“黑眚”虽与京槽之事有关,但刑案不是该找三法司吗?自己又不管刑狱之事。亲军立了功该怎么奖赏就怎么奖赏,大不了赏赐少了自己再给亲军加一石粮便是,把自己叫过去评个什么议,自己说了算吗?

“说老实话,别逼俺踹你。”朱厚照不往前走了,揪着戴义的领子威胁道。

戴义无法,只好讪笑着说道:“案子涉及宣城伯家人,成国公跑来说情了。陛下碍着面子,不肯严惩宣城伯,刘少傅认为太子是奉旨疏通京槽,宣城伯此举乃是大不敬,理应严惩。陛下认为事涉太子,要听听太子的主意。”

明白了,父皇说不过内阁,找自己来顶缸了。

虽说通槽之事伤了了车马行的利益,有所反弹也在意料之中。但搞出“黑眚”这样的事情,还伤了人命,那就理应严惩。

这是两回事。

律法就是律法,成国公一说情就把律法当厕纸,大臣不答应自是理所应当。

但自己要怎么办呢?父皇好面子,对勋臣一向宽容,叫自己去无非是表个态,从轻处置宣城伯家人。

父皇有难处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干看着,但自己又不想顶这个缸,那只能从成国公这里入手了。

成国公可不是软柿子,那是靖难功臣之首,姻亲故旧遍布朝野,就这一代成国公来说,家中姊妹四人嫁的可都是权贵人家。

朱厚照搬着手指头数了数,成国公长姐是魏国公夫人,二妹是李东阳夫人,三妹嫁的就是宣城伯卫璋的亲兄弟卫瓒,还有个四妹嫁给了龙虎山张天师家。勋贵、重臣、世家这都占全了,怪不得父皇为难。

但自己也只能和成国公掰扯了,要不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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