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大包小包，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电梯里面，实在有些局促。
我看他咽了一口口水，突出的喉结滑动，头扭向一边。
我第一次来到他家，不简简单单的是他的住处，是他在巴黎置办的房产。
其实面积不是很大，不过法国购买房产算套内面积，所以会显得宽敞一些。
他的家里装修、布置都很简约，很整洁。
我有些局促，但又不想表现得很明显。
“你这房子也不大嘛。”我环顾四周调侃了一下，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愚蠢，因为下一秒我就看到了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
韩辰昀只是笑笑，接着说：“和小巴黎比起来，这个面积住着确实只能算宽敞一些。”
“也是……”我小声说，但隐约觉得他在内涵我住的地方小，起码这里是他自己的房产。
“你可以住这个房间。”他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次卧，走过去开了灯，然后又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需要再铺个床单。”
我看着他一个人忙前忙后，到后面铺床单和被套的时候，我搭把手帮忙了一下，但是期间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气氛尴尬。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里也有淋浴间，洗了澡吹了头发，我坐在床上，窗外夜色朦胧，静谧无声。
有些口渴，我走出房间，听到卫生间的水声，韩辰昀也在洗澡。
因为没有拖鞋，我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客厅开放式厨房，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玻璃杯喝水。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韩辰昀走出来，我咽了一口水，救命，我在心里呐喊。
是的，他只裹了一条浴巾，裸露着上半身。
我赶紧侧头，专注喝水。
谁知他就这么朝我走过来，我的心跳在加速，他凑进来到我旁边，他高出我一个头，抬手就打开我头顶的柜子，然后说：“杯子在这个地方。”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杯子，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是你……”我本来想这不会是他刷牙的杯子吧？
“是我喝酒的杯子。”
那还好，我心里还是安慰了一下。
但是马上我会想：他不会是怪我用了他的杯子吧？
“你这其他的杯子也不拿出来放在外面。”我嘟囔了一句，手上的杯子不知道是继续喝，还是还给他。
“主要没人来，我也不用。”
他靠在厨房的台面上，随意地说着，我眼神撇到他的腹肌，扭过头看向别处。
“咳咳”我轻咳了一声，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尴尬。
从没有人来过，我心里念叨，他的意思是，我是第一个来的？
这话能信吗？我还是有疑问的，本能地觉得他说慌，却还是在此刻留意了他不经意的话，并突然觉得可能自己或许有所不同。
韩辰昀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露了大半截腿。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想到自己连拖鞋都没穿，脚趾不自觉地扣地。
我瑟缩了一下，刚想放下水杯逃回房间，可是却一个不小心将水杯碰翻到了水槽里，好巧不巧，杯子还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拿起杯子的碎片。
“别动！”韩辰昀伸手过来扯过碎片，“当心手。”他急切的语气中，带着低沉的温柔。
我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听话，但是内心却涌起一股自责。
“不好意思，我回头赔你一个。”
他似乎觉得好笑，“一个杯子而已。”但是马上，他又改口道：“如果你非要陪我一个，也行。”
“嗯。”我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却不知道韩辰昀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依旧将头扭向一边。
他似乎觉得我的样子很有趣，反倒是凑进了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分的那么清楚，也不要觉得因此欠了我什么。”
此刻，我觉得韩辰昀似乎把我看清了，他知道，他都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就连感情也是。
一种被看穿的羞愤，下一秒的我，下意识想逃离。
但是韩辰昀却先我一秒抵住厨房台面，把我圈禁在他的身前。
我触碰到他裸露在空气中的半截手臂，像是带了电流，立马收回。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韩辰昀低下了头，胸膛微微起伏，宽厚而温热，带着氤氲的水汽。
鼻息间，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你……”抬起头，我对上他的眼睛。
他也看着我，眼神里尽是温柔。
“你是故意的。”我说出这几个字，但是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清楚明白自己放下了所有的抵抗。
我抬手抱住他。
这一瞬间，我好像觉得自己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如此多年的委屈、难过，求而不得，一切复杂的情绪，丝丝缕缕的，都在温暖的怀抱中慢慢溶解。
“我没有。”两个人用极短的话，回应彼此。
我强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呼吸平缓而规律。
他亲吻的力道不重，手渐渐上挪，改拖着我的脸，他的身上带着熟悉的倾向，身体宽厚温热，带着恰到好处的攻击性，发丝还在滴着水，落在我的脖颈处滑落。
冰冰凉凉的，像是带着电流。
我不由自主地瑟缩。
他的掌心滚烫，顺着我单薄的衣服往里探，我不自觉地勾住他的脖子，身体紧张，却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更确切地说，脑子都是混的，根本抗拒不了。
从嘴唇，到耳垂，顺着脖颈，轻轻吻过。
身体变得极度敏感，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张口呼吸。
“去房间……”我用最后的理智说出这一句。
他嘴角微扬，“哪一个？”
这个时候还在捉弄我，我将头埋进他怀里，也不说话。
他抱起我走进他的房间，我勾着他的脖颈，忍着喉咙间的声音，房间里温暖昏黄的灯光，有些晃眼，我的思绪都变得有些混乱。
那一刻我想过后悔，但是当我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等同于默许，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上，令我贪恋的温暖，长久以来，只有一点就足够了，一点就足够了。
第一次并不美好，但也没有遗憾。
我想着环抱着他的场景，像是在梦境深处上演过千万遍的话，又像是曾经连丝毫都不敢去妄想的场景。那么虚幻、有那么不真实。
仿佛一睁眼，两个人就回到了多年前高考后的那个盛夏。
暴雨过后，他看着我离开，然后说：“尹之薇，我们还会见面的，一定。”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有期待感。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种期待的感觉仍然如此真实。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才感觉到幸福。
此刻的我，就是。我觉得，已经满足了所有幸福的想象。
我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到额头的位置，伴随着，韩辰昀郑重而又清晰的一句话：
“我原谅你了。”
我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只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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