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吗?”女孩放下手中的汤药,径直地向床边走来,双手扶在少年后肩,让他坐了起来。

少年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透出一种前所未有惊恐,断断续续地说着:“有虎……鹰……不对,是狼……又好像是龙。”

“什么又是龙又是虎的,你呀,就别天天自己吓自己了。”女孩柔腻纤细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像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转而去端过桌上的汤药,“快趁热喝了吧,医师说了,再有二十天,你就可以康复了。”

“真的,可吓人了。”少年依旧惊魂未定,“龙……风……花,……鹰……月……狼,好奇怪的三十二个字,我记不起来是什么了。”少年双手捂着头,仿佛要被回忆撕裂一般。

“哎呀,都是梦里的东西,别当真就好。”女孩放下汤药,双手捧着他的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看着我的眼睛,还吓人吗?”

从女孩的眸瞳中,少年看到了自己惊恐的模样,他就这样呆呆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任凭女孩掌心的温度缓缓地渗入肌肤,注入少年体内,一瞬间,这份涌流出的温柔驱散了少年心中的恐惧,女孩那清澈的眼神让他原本惊恐的心境缓缓得到平复。

“怎么样,霜少爷,看够了咱们把药喝了可以不?呶。”女孩向汤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喝药。

少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啊?怎么又是这种这么苦的药啊。”少年作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嘟了嘟嘴,“嘿嘿,今天一天不喝没问题吧?”

“你又来……”

女孩看见他此时此刻跟个孩子一样耍闹,也没有生气,她放下汤药,双手环着少年的脖颈,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贴上了少年的脸颊,将嘴缓缓地凑到了少年的耳边,“你看看,你不喝的话,你的病就好不了,病好不了,那你怎么来娶我呢?你答应过我的,等你的病好了,咱们就成亲。你现在不喝,怎么,是不是要反悔了?哼!”

“不是,你听我……”

“不听不听。”女孩用双手塞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喝就是嫌弃我了呗,亏人家每天起早贪黑的去给你采药治病,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女孩知道,对付他这种小孩子脾气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也变成小孩子陪他耍闹。

“好好好。”少年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无奈地摆摆头,捏着鼻子,苦笑着把那碗难以下咽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不就对了嘛,哼!”女孩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打了胜仗的表情。

“哦对了,东方世子呢?”少年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他过来玩啊?”

“他呀,这几天每天带着雅心妹妹去逛庙会啊,去看江灯啊,去游十里花廊啊。”女孩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眼中流露出一种羡慕。

但少年看到的,却是女孩深藏在眼底的失望,他也想带着女孩去到处游山玩水,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女孩太多太多,但这份心愿被自己的顽疾死死的压着,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年出生时就失去了父母,而且孩童时期便染上了肺疾,他小时候被一个好心人收养,可在他九岁那年,收养他的那户人家不知为何原因竟被满门屠戮,适逢少年外出,才得使他一人苟活了下来。从那时起,少年就开始到处漂泊,为了治好自己的肺疾,他四处求医,却无方可治。

直到去年他遇到了眼前的女孩,被善良的云家人收留,一年以来,他一直住在女孩家中,是她在每天照顾着自己,白天她下山寻觅药材,晚上回来还要给自己熬制汤药。有些时候,他真的有些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无数次地骂自己废物,自己每天被一个女孩子照顾,但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可他也曾自私地幻想着,如果时间永远都能停留在这一刻,那么这份独属于他的温柔将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女孩名叫云凝心,是家里的长女,他有两个妹妹,分别叫做云千心和云雅心。平日里,父亲对姐妹三个的教导也是大相径庭的,自己跟父亲学习一些药理病论,做一些给乡里乡亲出诊瞧病的事,千心妹妹平日里在刻苦练习家传剑术,而雅心妹妹则被父亲日日授予诗词歌赋。这几年云家村相对比较安定,北月琳国的边境盗贼流匪得到了一定的打压,父女几人一直生活在这个安静的边远小镇上。

“咚咚咚!”

“凝心姐姐快开门。”

“哎,来了。”云凝心听到了妹妹的声音,赶忙跑去把他们迎了进来。

“哎,千心姐姐呢?”云雅心环顾四周,没有找见二姐的身影。

“这几天,父亲带着千心妹妹去山上闭关练习剑术去了,家里就我和小霜两个人。”姐姐转而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吃东西了吗,没有的话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好哎,好久没尝到姐姐的手艺了,那我也去给姐姐帮忙吧。”云雅心挽起姐姐的手,两个人说笑着走了出去。

屋内,东方古羽一屁股坐到少年床边,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口上,“怎么样,最近几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啊?”

少年被他这么一锤,故意猛地咳嗽了几声:“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是我的世子爷啊,被你这么一锤,我感觉肺都要被你震碎了。”

“啊?让我看看。”世子明显有点慌了,伸手就要去解他的上衣。

“你干嘛!”少年打落了他的手,两人目光相交,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东方古羽直了直身子,“听说云老前辈已经给你和云大小姐下了婚书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我能来喝上两口喜酒?”

“医者说我还有二十天即可痊愈,算上一些婚庆用品的准备,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行。”少年的脸上已经藏不住笑了,大写的喜悦二字刻在他的脸上,少顷,他又反问世子,“你跟三小姐怎么样了,这几天听说你们两个玩的很快活啊。”

“闲来无事……,就……”世子尴尬地挠着头。

“你们在说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云雅心将门帘掀开,冲两个人喊道。

“哦好。”世子朝她摆了摆手,“心儿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把小霜慢慢地扶出去。”

云家庭院中,四人围坐。

“来来来,都是你们爱吃的。”姐姐一边说着,一边向大家递着筷子。

“好长时间没有尝到姐姐亲手做的饭菜了。”

“闻着确实很香呢。”

“那是,我们家凝心姐姐可会做饭了。”云雅心冲霜公子说道,“以后小霜娶了凝心姐姐,有的是幸福嘞。”

“就你话多。”姐姐用筷子尾端轻轻敲了一下妹妹的头。

“哎呀。”妹妹双手捂着头。

“怎么样,大小姐,你和小霜的婚礼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东方古羽率先打开话题。

“唉,我云家在村里其实并无多少血亲,说是婚宴,其实能来的人也没多少个。”姐姐短叹一声,“无非就是一家人把家里搞的喜庆一点,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罢了。”

“那怎么行。”世子摆了摆手,“咱们云大小姐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这样,你们大婚那天,我让骑兵队打着仪仗,给这里添点喜庆怎么样。”

“算了吧。”云凝心苦笑,“现在就搞这么大阵仗,以后你娶我雅心妹妹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把你的铁甲营搬到这里来呀。”

“哈哈哈……”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我们先把小霜的病养好,再慢慢准备姐姐两个人的婚事。”云雅心插嘴。

“好。”世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了小霜碗里,“听到没有,赶快给我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我带你们三个去把整个心州那些好玩的都去挨个给游个遍。”

“哈哈哈好。”

“遵命,世子殿下。”

黎王朝,心州,皋心城,渊北公府。

“怎么样,是不是陛下有回信?”

“回禀公爷,陛下确有来信。”老将军从怀里摸出一张薄薄的信笺,并未有任何的缄封。

男人接过信纸,用手捻开,似乎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信笺上面并没有出现往日那大段大段的废话,只有十二个大字赫然入眼:北州军政大事,尽凭林公决断。

男人将信对折,丢入了旁边的烛台。在夜晚烛光的照映下,剑台上陈放着的那柄古剑越发的锃亮,男人走过去,用手拂去匣上灰尘,剑缓缓出鞘,刃锋与剑鞘摩擦,发出金属交击的低鸣声。他掣剑在手,剑锋上的反光似要亮瞎双眼。

王剑穿崖,是林家先祖林追月的配剑。

“东方将军。”男人放下手中战剑,“如若此时我们同月琳国开战,胜算可有几成。”

“回公爷。”东方鹤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怔住了,他顿了顿,连忙恭敬地回答道,“老臣虽不知战有几成胜,但我东方一族,誓为林家而战,誓为大黎而战,血流尽最后一滴,兵战至最后一人。”

男人名叫林雨影,位列大黎诸侯五公之一,领心州牧,世代赐封渊北公爵。在黎王朝立国之战时,林家先祖林追月为国开疆,大军在鸢琴原上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北推进,将黎朝疆域从秀临江一带扩展至雨蓝北岭一带,所到之处月琳军尽皆惧战,抛盔弃甲望北而逃。此战过后,林追月尽得心州十一郡一百二十一县,南北纵横一千二百余里,使得北月琳国人五十年内不敢南顾。因其拓土之功显赫,黎武德帝将林家列为世袭公爵,世代享有心州封地。黎王朝开国至今三百五十年,心州林家已成为天下诸侯中军政实力最强的一家。

“北月琳国近百年来未曾南犯,格索古烈家族盘踞在那片雪原上休养生息,他可是一头正在冬眠的雄狮,不知道怎么时候会醒来将利爪挥向我们。”

“北贼若是狮子,那么公爷就是刀,是我大黎王朝最锋利的刀,可以斩下一切猛兽的头颅。”

“据斥候回报,雨蓝北岭北山,已有小规模月琳军团集结,如若他们南下越过雨蓝北岭,那么一场大战就真的在所难免了。”男人短叹一声,“我心州百姓恐又遭劫难。”

雨蓝北岭,横亘于黎朝北部的一条巨大山脉,东西绵延九百余里,横跨建,心,月北部三州,南北分割了北月琳帝国与大黎王朝,山脉常年覆雪,《奇石景注》中曾这样记述“北山雄岭,如若神斧削而铸之,其北坡缓而可行马,南坡峭而难通人,峡间折川巨江,狂流南去。”山上所产之铁矿,号称天下第二强铁。

“公爷勿虑,凭心州军力,车骑战阵之法皆在月琳贼人之上,如若他们真的敢南入心州境,只怕是只能无功而返。”

“但愿如此吧。”林雨影缓缓收刀入鞘,转而说道,“对了,这几天怎么不见令郎啊。”

“犬子不才,每日和那云家小女在游山玩水。”

“年轻人嘛。”林雨影笑了笑,“令郎若真对人家姑娘是真心实意的,那这门婚事老夫替你做主,要办就把他办成我心州阵仗最大,最热闹的一次婚事。”

“在下不敢。”东方鹤云赶忙拱手拜谢。

“就这么说定了。”林雨影拍了拍他的肩,“有时间的话带着令郎多来府上坐坐,这小伙子还蛮讨人喜欢的。”

黎顺帝五年十二月,诺州,阁羽城。

飞雪将古巷街道镀上了一层银白,偌大的皇城已没有了往日的熙攘,只有街头零零几个扫地僧。天上乌云似乎赖着不走了,自私地把冬日暖阳藏在身后,大地上只有自己播下的阴影。

冬天,是生命凋亡的季节。

“禀陛下,北月琳国有国书送至。”

“国书?这还没到上贡的时节啊,什么国书?”

“据月琳使臣讲,这是月琳女皇下的一封战书?”

“什么!”皇帝从龙座上腾地一下跳起,一把拽过封装好的那筒竹简,两眼中大写着不可思议。

“反了反了!”皇帝一脚踹翻了阶前香炉,将手中竹帛掷于阶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皇帝突然恼羞成怒,“北国小贼,欺朕太甚!”

大殿之上,百官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动怒,吓得纷纷颔首行礼,众人面面相觑,屁都不敢放一个,胆子大的御史上去捡起那份帛书,默默地退了回去。

“陛下息怒。”御史站了出来,“月琳之地苦寒,觊觎我朝沃土已有些时日,近日渊北公也探查到了北州异动,臣以为,这场大战应该是在所难免了。”

“哦?”皇帝斜觑了他一眼,缓缓走下玉阶,“既然众爱卿知道月琳即将南犯,可有应敌之策?”

“陛下。”羽王齐文恪回道,“月琳国南下,应当是心州牧渊北公率先接战,如若能在鸢琴原一带扼住北寇南下步伐,凭北州军事以及地势险要,雨蓝北岭粮道崎岖,北寇断不能久持,而凭臣弟对林公的了解,抵御月琳北寇是绰绰有余的。”

“朕知道,但你可知道这次月琳居然派出的是号称北国最强的第一军团与第六军团。”皇帝顿了顿,“你可知道,林公要面对的,可是装备最精良的月琳十万精锐。”

自从三百五十年前月琳败给黎王朝林家,便开始无力南顾,林追月凭借绝对的实力让其对黎朝称臣纳贡。如今,古老而尊贵格索古烈家族统治着那片雪原,至今已历十六世君王。那是个商业极其发达的国家,经过三百余年的休养生息,月琳女皇麾下的七大军团也已经慢慢地成长为可以与大黎王朝抗衡的劲旅。

时隔三百余年,现在盘踞在北部雪原上的这只雄狮将它的利爪伸向了南方的沃土,与其说是南征夺取黎王朝的土地,不如把它看做一场复仇,一场将要洗刷三百年前一切屈辱的复仇。

皇帝重振帝袍,两眼如鹰似的注视着台下众臣,口中念着:“如今渊北公在心州陈兵八万有余,如若与北寇交锋,林公也确实可以抵挡一阵子,但如果这八万精锐如果一旦损失殆尽,那么心州将无人可拒北贼,倘若北贼再派兵来,南下越过雨蓝北岭,若真被月琳铁骑攻下崖江郡,冲破鹤平关,践踏鸢琴原,则心州危,心州一旦告破,北军就可以饮马秀临江,居高临下虎视我中原三镇,而中原三镇,地处岚川原,地势千里旷野,一马平川,根本就是无险可守。所以,朕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家毁于此战,朕一定要把贼军,尽数消灭在鸢琴原一带!”

殿下众人纷纷议论着,其中一人似乎看出了皇帝的想法,挺身而出说:“父皇,儿臣愿意亲率大军,日夜驰援渊北公。”

二皇子齐行舟,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骄傲。

皇帝将目光投下,落在了自己的亲儿子身上:“战场可不像你在兵书上见到的那样,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平日里对兵势战策的研习非常令朕满意,可你的刀枪武法却一窍不通,朕只怕你吃不了军营的苦,也难以令三军将士服众。”

“儿臣不怕。”二皇子微微颔首,“三百年前我黎王朝立国之战,左凌尘将军不也是纶巾长袍,抚琴覆手间屠灭敌军万人战阵,可见挂帅出征者,不一定需要那些只会一味冲杀的勇夫武将,书生儒将出征亦能出奇制敌。”

“好!”皇帝那赞许的目光落在了二皇子身上,“朕有此子,复有何忧,朕令你起水陆大军六万,即日沿峡心江北上,三军齐发心州,与渊北公合兵,迎战月琳军团!”

“儿臣遵旨!”

“且慢!”

皇帝循声望去,阶下一老臣佝偻着腰,年迈的他只有靠着一只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那瘦骨嶙峋的一把骨头,似乎随时会被风吹散。

“哦?长史大人有何意见啊?”

“回禀陛下,援北之事当行,但断不可遣皇子前往,更不能派大军长途奔袭北上御敌。”

“详细说来。”

“首先,大军长途北上支援,须纵跨古、化二州方可抵达心州地界,且说六万大军从自己的地盘经过,是个人都不得不防。另外,此二州牧俱与林公交恶,而且藐视我朝廷天威,钱粮贡税长年自行苛刻,在地方养兵自重,倘若他们锁住城关,截断峡心江,则我大军北上无途,皇子若涉足此处,若遭到劫持,更恐遭遇不测。”

“说下去。”

“其次,我诺州王域,长年未历经战乱,加上长途奔袭,本就不善战争的士兵,等到了心州更是人困马乏。心州断崖,乃是天下第一险要之处,栈道人尚且难走,更何况粮车通行。据臣所知,渊北公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养活这多余的六万人,名曰北援,实则反而拖累了林公。”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那爱卿以为当如何解决呢?”

“臣认为,心州不可盲救也不可不救,陛下可给东宁公玉州牧唐正瑞拟一道皇诏,让他发兵相援林公,兵不可多,两万人足矣。另外,则需遣一位皇子前去心州慰军,向心州军民展示,陛下仍然是挂念着他们的。”老臣咳了两声,“二皇子如若想为国分忧,那么此行可由舟殿下亲往。”

“爱卿之言,不无道理啊。”皇帝转而问道,“可你说这唐正瑞,他会去奉诏讨贼吗?”

“不由得他不去。”老臣咳嗽了两声,“纵使他万般不情愿,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掂量的清的。”

“好,那便依爱卿所言。”

心州,云家村。

“凝心姐姐,快点,要出发了。”云雅心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快了快了。”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们等一下,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小霜对两人说。

“好。”

少顷,只见一个文弱的女孩,身上缠着一个似乎比自己还重的一个包裹出现在两人面前,她身边的霜公子,自然也是拿大包提小包的,大病初愈的他,看上去自然是有些气力不足的。知道的以为这几位是出去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乔迁搬家呢。

“我的天哪?”云雅心惊讶地望着两人,“姐姐,你是准备把整个家都带上吗?”

女孩揩了一把汗,对着众人抛出一个笑脸:“嘿嘿,这不是怕路上出现状况嘛,多准备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是的,为了这次出行,凝心准备的可充分了。”

“好好好,我的云大小姐和霜公子,你们这样站着不累吗,快上车,马儿都等你们半天了。”东方古羽登上马车,向几人招呼着,“快一点喽,咱们快点游完,快点回来喝咱们云大小姐的喜酒喽。”

“你小子,不会少了你那一顿的。”

四人行至峡心江一带,已经是傍晚时分,初冬时节,天气不乏有些寒冷的,天上几点星光,也渐渐被乌云吞没,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难免会有些颠簸。

“前面就是礼心城了。”东方古羽在车前喊着,“天色已晚,咱们要不进去歇上一夜?”

“好。”云雅心小声地回应着他,“咱们慢点进城,凝心姐姐已经睡着了,这车走的晃来晃去,可别把姐姐吵醒了。”

车厢内,云凝心或许是前几日采药煎药太累的缘故,今天竟已经早早地倒在少年怀中熟睡了,她似乎很怕冷的样子,双手死死地扣住少年。小霜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轻轻地将女孩揽入怀中,用自己那本就不多的体温为她驱散着寒冷。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此时正是各处街市张灯结彩的时分,四人行此时已经累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没有兴致去顾得了这些的,只得先去找个客栈,安顿下来,转过街角,世子发现了一家偌大的客栈,他二话不说,扬鞭直奔而去。

“掌柜的。”东方古羽大步跨入门店吆喝着。

“几位客官。”小二笑脸迎了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东方古羽从怀中掏出一吊钱,直接扔在了小二怀中,“去,收拾两间上好的客房出来,让我们几个暂歇一晚。”

小二掂了掂那吊钱,露出略带鄙夷的眼光,“客官,您怕不是城里人吧,咱这儿住……”

堂堂世子爷也有被宰的时候,可这时,自己也是身心俱疲,无力与店家争个一二,世子不耐烦地解囊,一吊钱又落入小二怀中,“今天小爷我乏了,懒得跟你争,你只管去拣两间客房出来,再敢贪得无厌,小心我掀了你这黑店。”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好的客官,里边请。”小二两眼放光,收起了那副嘴脸,立马点头哈腰,顺势将其中一吊钱塞入自己怀中。

“等等。”东方古羽叫住了他,竟然掏出一吊钱又扔给了他,“去,把我的马喂好,给我用上好的草料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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