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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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败下阵来。
辛祸知晓有熠的脾性,没法再以赖遮掩。他叹口气,目光却不太敢直看有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但不是在这里,当务之急是找无亦。”
她停驻,月光照不清她眼里情愫,只余暗中揣度。
他们于彼此都是残忍的。
“……”
一阵疾风掠过。
有熠下意识挡在了辛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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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我真的不想打扰,但咱们得快去救无亦,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个戴斗笠、着玄青衣袍的男子出现在面前,手里举着无亦的钱袋。有熠一下便认了出来,抬剑问:“你是谁?”
事态紧急,“妙公子”只挑重点的讲,将这些天与无亦共同经历的事简要说明,“周姑娘,借手一用。”
他在有熠掌心画下那个符号,“如今见到周姑娘你,那破庙之约就肯定是个骗局,还请速速前去!”
有熠心下隐觉不妙,再顾不得许多,把“玉兔”发钗取下来收入衣袋后要“妙公子”领她去破庙。而辛祸悄悄松了口气,吩咐墨白将罗生及鹤梦带走,就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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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间破庙连个灯烛都没有,月光勉强由墙壁暗缝透入些,那木门更是年久失修,仅余半扇轻续。房梁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无亦只得小心翼翼从正门去探,瞧见那座灰尘遍布的神女像。
“我来了!你不是要我来吗,我现在就站在这,你倒是出来相见啊!”
少年高声,可四处都无回音。
垂了眼,他将写血字的绸条绑在手上,注意着周围动静。多年习轻功“游龙赋”,只要他专心,哪怕是根针落下也能被窥得。
一支利箭飞来。
躲藏的邀约人终于现身,背着弓箭,戴着个斗灯大会摊铺上随处可见的祈福面具,抬掌直击少年面门。
刹那间庙宇尘起,抛掷月光。
“这人了解我的轻功,观察过我的脚法,必定是熟悉我的人。”无亦内力不敌,欲疾步而避,却是被那人用箭阻了退路。
他往东墙行,他便射箭拦,每一次都精准凿入靴侧一寸处。
“是你吧尚坊主。”少年站定不再躲,像是早已预料,说这话是笑着的。“是你要杀我?”
被遮住的是那双天真邪性的瑞凤眼,唇齿一笑施施然揭下面具,露出尚溪知往日烂漫模样。
“好久不见啊无亦公子。”
少年后退两步,脸上是哀莫大于心死。“真的是你,亏我听到你挚友之死,还觉得悲痛万分,想着你定难过,原来是我重情了……”
断水崖下尚溪知轻念鬼谣,神情落寞,仿佛真的在为身为折夜军而痛苦。他谈起死于异乡的同伴时笑里带泪,可惜又无助,那种哀思也感染了少年,要人忍不住想安慰他的破碎。
到头来竟都是惺惺作态。
“你知道为何贰十城重神女轻佛陀吗?”尚溪知不作答,放下弓转身去供桌上点了三支檀香。
火端似眼,于黑暗中静视。
“你应该听说过,城主来前此处还是荒芜废墟,城墙破落人无居所,是城主发现冶炼刀枪剑戟的天然绝地,广纳天下名匠,开辟了专供皇都的兵器之路,这才使贰十城逐渐繁茂。”
无亦不说话,只是看着尚溪知。
“岷湖有女,庇佑贰十城河道湖川——这神女的说法最开始就是北府散播出去的。一人想要万民信仰臣服,就得塑神造化自己,城主选了这么个故事,要贰十城的百姓死心塌地跟随,也算是成功了。”
可尚溪知不信神女,亦不信佛,年幼的他曾犯恶在夜里偷偷跑去庙子用石头砸神女像,看着人们的祈求、愿望、奢心一一被毁他就觉得十分痛快。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我本名叫‘年三十’,我确实长在贰十城,有说我爹姓年的,也有说我是除夕夜出生的。总之对赌场生意来说,这名字就是图个吉利,喜庆又好记。”
“那你杀同顺天老庄家还剥人家皮,只是因为你恨他把你送进折夜军?!”
尚溪知闻言大笑,背脊颤动,停不下来一般。“都说无知者长命,本来你乖乖离开贰十城就好,可你非要查探,你不知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为他人所知晓的啊!”
少年只觉气结,握紧剑厉声道:“所以船夫刘叔也是你杀的?!还有什么挚友——那梅姓工匠是你们折夜军的人,你不会是为了得到进北府的机会也杀掉他接替了他的任务……是不是只要对你无用之人,你通通都可以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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