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一坐小山,忽然前面人影一晃,云筝抬眼去看,不是别人,正是李絮。
云筝看着他,脸上略显尴尬,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时常觉得违背了他的想法时,自己会很遗憾。
李絮,一袭衣衫,不甚干净,头发也没有往日里梳理得那么整齐,脸上挂着伤,似乎还带着些不为人所知的内伤,看起来,脸色也有些灰暗。正是这个样子,如今又满眼都是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原本不甚熟悉的两个人,云筝却感到有些心酸。他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东西,她随手接了过来,一看是枚玉牌,上面雕着飞云。
李絮道:“阿筝,飞云山弟子都有这个飞云令,我的与别人的不同。你带上它,尽量与瑜君的人拉开距离,绕道而行。如果你遇到飞云山的人,关键时候拿出这块玉,可保你平安。”
云筝一怔,抬头看他,眼中没有欣喜,有的却是复杂的神色。李絮见状,眼睛迅速的在玉与云筝之间流转了一下,立即道:“你以为你收了这块玉便象征着你的站位,从此你便不得不站在飞云山一边,与瑜君则是势不两立?”此话正是云筝心中所想,她微微一顿,说不出什么话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否认他的话,算是默认了下来,她以为像李絮如此骄傲的人,应该会马上夺过那块玉,转身离开了吧。
但是李絮却没有动,看了她良久,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而最终应该失望的时候,他却说道:“其实,无论你接不接这块玉,在瑜君心里,十多年前,从你师傅与我爹为咱们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他就早已认定,你和你师傅,就连整个的云影山都已经站好了位置,无论你今后怎么做,在他看来,你们早就是飞云山的盟友了。”
云筝的眼睛微微一颤,心里像是有什么忽然断了线,最不愿卷入是非的云家,难道就这么卷进去了么?皇权之争,神仙打架,谁又能独善其身,云家不做选择,恐怕也不能够。她低头看着这块晶莹剔透的玉,竟然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李絮道:“你拿上它吧,要是嫌它碍事,可以扔掉。”说罢,转身走了。
云筝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他的话是生气还是失望,但云筝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的高处。
她来不及细想,先把玉放入了怀中,边向山下跑,边吹着口哨,寻找她的马。日上三竿的时间,她凭借高超的轻身功夫,下到了山底,顾不得饥肠辘辘,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吃食了,她来到先前饮过水的泉边,喝饱了泉水,忽听得背后有马儿蹄响,一回头,那匹棕红色的骏马已经来到跟前,她急忙起身过来,抱住了马头,高兴的道:“伙计,你看到你原来的主人了吗?我以为你会跟着他们走了。”
这马也似乎通了人气,它呼噜着声音,低头在云筝的肩上蹭了两下,云筝抬头道:“你虽然不会说话,但从今天以后,你的主人就永远都是我了。”
那马居然跺了两下脚,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听懂了人话。云筝笑了笑,身轻如燕,落在了马背之上,策马道:“好咧,我们回浩尘,走!”骏马飞驰,一人一马在旷野上渐行渐远。却丝毫不知,在这山脉中的一座峰上,一个落寞的男子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旷野的尽头。
一路不敢停歇,云筝绕开主路,不想与瑜君的人碰上,不过一路上没有发现他们的人马,可见他们也是急着回去,行进的速度也很快。云筝的心里惴惴不安,李世臣若只带三万人马,那相当于以卵击石,必定有东彦助阵,如果是那样,李世臣应该是从飞云山的另一面绕道过来,昨天出发,要比瑜君走的路程长许多,瑜君是今天早晨离开的,虽然脚力不慢,但出发的时间要比李世臣他们迟了少说有半天的时间,这样算起来,也许……在进城之前会遇个正着,那凭借瑜君手下的五百侍卫他必定会被生擒活捉,也许……有一方先到,要是瑜君先到,还可立刻入城守城。若是李世臣先到,城中无主,虽有守城的将士,两军对峙,浩尘的士气必定不如。浩尘呀浩尘,无论如何,希望不要伤及百姓。云筝想到这,不由皱了皱眉头。
时经来时的那家客栈,她已经日夜不停走了五日,路过乡村,买了一些吃食,她摸了摸搭在马背上的布袋,里面还有几个干粮,便决定不住客栈,继续赶路了。
夜里,她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靠着树干闭住了眼睛,不行,必须得休息一下,她感觉头晕沉沉的。不想一闭上眼睛竟然沉沉得睡去了,等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起身,牵过马来,向前走去,出了山地,她便飞上马背继续赶路了。
离浩尘越近,她越觉得紧张,更加一点也不敢停歇了。然而,浩尘似乎还是一片宁和,仿佛山雨欲来时的情景。
城门紧锁,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刚入夜的这个时候,原本城门就到了紧锁的时间。
云筝却感到一丝诡异,她抬眼看城门之上,围墙里能看到来回走动的士兵的头顶。她心里沉了沉。想了想,找了一个相对薄弱的地方,飞身腾起两丈多高,跃过围墙,落在了青石地板上,迅速的一个转身,绕到了一个朱红色柱子的后面,躲过了巡视的官兵,从另一端跳下去,飞快得朝城中跑去。
城门上的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道:“好大的胆子!真是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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