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喜欢大方的老板。至少在今天，东川翼是实打实地被手底下的店员们贴上了这一标签。
虽然聚餐的地方并非什么高级场所，但胜在口味不错，是一家能提供酒水的传统餐厅。
东川翼大手一挥，包下了全场。接着把菜单上但凡写着的全都被点了一遍。
放在蒸汽锅上热好了的清酒也是经由店老板的手，不断地从柜台后摆到了餐桌上。
真不愧是选择在酒吧里打工的人，虽然在场的店员相较于去年来说女性的比例变得更大了，但无一例外的，她们的酒量都很不错。
自家老板是如此的年轻，算起来甚至比许多人还要小。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年轻的老板没架子又很好说话。
小姑娘们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什么高中时表白失败的棒球队队长啊，什么给学校里坏脾气的老师取外号的事啊，统统如倒水一般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黄汤下肚后再向全身发散，哪怕是总喜欢压抑着性子的日本人也会忍不住敞开心扉。
当然，餐馆里的风格也不都是这样的。
黑人尼克斯和光头隆平这两个家伙就不知道为什么单独坐到了一座。两人明明语言不通，根本说不上话来着。
他们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大半天。看他们那坚毅的眼神，似乎非要争出个高下才能停手了。
东川翼则坐在更加沉稳的那一桌上，一口酒都没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玩闹。
妆都花了的Alice坐在东川翼身旁，不停抽着烟，显然还没从今天发生的事里走出来。
东川翼和她私底下聊过，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这导致同桌的中森千惠子还以为她的好“闺蜜”只是身心疲惫，导致看起来没什么兴致，于是很是讲义气的一直陪她喝着酒。
“哎呀，不好了，要赶不上车了。”中森千惠子突然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手表，“我和家里面说好了，今天是要回去的。”
东京附近的清濑小镇与酒吧所在的新宿区之前地距离不算近，来回要花上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酒吧是个会营业到很晚的地方，所以Alice帮家住的远一些的员工在附近租了房子。
店里面不忙的时候，中森千惠子也会坐上末班车赶回家。
“毕竟还有家人要照顾呢。”这一句是中森千惠子的原话。
东川翼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点钟了，现在赶去车站是来不及的。
出租车倒是随时都有，但车费肯定要花不少。况且就算东川翼愿意给中森千惠子报销，这位勤俭持家惯了的礼貌女人大概率也不会同意。
“千惠子桑，刚好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吧？”东川翼拿走挂在架子上的外套，潇洒地批在身上。
“那个，还要没有要回家的，我就一并送回去了吧。”东川翼大声喊了一句，冲着光头隆平打了个响指，后者笑嘻嘻地往门外跑去。
中森千惠子本来还想客气一番，毕竟在日本这边，让老板亲自开车送员工回家这种事，还是太少见了些。
但身后那群已经喝高了的姑娘们可不在乎这些，听到东川翼问话后，先是不知所措，随后突然喧闹起来。她们一个两个争相举手，好像在抢夺什么宝贵名额似的。
“那个，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就住在附近吧？”
“诶，Boss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你自己说的，前男友就在另一家酒吧里打工。还说什么，等找到新男友了，一定要去家店里狠狠地使唤他...”
...
在Alice的帮助下，真正需要“专车服务”的人都被选了出来。在走之前，她们还不忘喝口杯子里的酒，顺便再嘴里再塞几个肉丸。
中森千惠子见状，也不打算再出言婉拒了，她低头打量了一眼面前桌上几乎没被动过的菜肴，默默走到柜台前和店老板交谈了起来。
东川翼在这时回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昏黄灯光下的那个女人，接过了老板递过去的打包盒，快步走回桌子旁忙碌了起来。
东川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中森千惠子在做什么，紧接着，他脑子一沉，许多画面迅速略过：
写有“喜”字的糖果，装在透明盒子里的红烧肉，和老旧居民楼下不停挥手，却怎么也看不清脸的女人。
画面接着一转，周围的环境也变了模样。是充斥着高楼大厦的巨大都市和进进出出的黄色校车。
一个清秀小男孩孤零零的，揉着眼睛从学校里走出，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踩着别人的脚印往前走，小男孩抬起头，忽地一笑，因为他看见了立在雪地中穿着红色风衣的漂亮女人。那女人笑盈盈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巧克力蛋糕。
画面到这就结束了。还来不及去记忆和分辨，所以的一切就如同落潮般“刷”地退至天际，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接下来的事，东川翼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他先是招呼着众人往外走，自己则掏出笔记本，一边走，一边随手记录了起来。
“滴滴。”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东川翼停下笔，看见了从刺眼车灯后跑来的光头隆平。
“之前还剩了点钱，于是就跑去二...跑去买了这辆车。”光头隆平的嘴里吐出了某个词，可惜东川翼并没听清楚。
“还行，至少够大。嗯，应该坐得下。”东川翼打量起来眼前这辆白色厢式车。站在在月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等在门口的几位姑娘见车来了，你扶着我，我扶着你，摸索着挤了进去。东川翼也从光头隆平那接过车钥匙，坐进了驾驶位。
这一次东川翼就不是“无证驾驶”了，在去年，他就花了点钱，很轻松地拿到了日本这边的驾照。
小姑娘们即使现在也还没聊尽兴，全都挤到了后排。中森千惠子抱着一个大袋子，从路旁的电话亭里走出。眼看后没没座位了，只好坐到了副驾驶。
“隆平，麻烦你和Alice把剩下的人安排好。”
“我带来的那两个人，就让他们随便找个旅店住下吧。”东川翼抛下一句话后，马上发动汽车，带着一车的叽叽喳喳动了起来。
今天是周日，是休息日，所以沿途也是十分热闹。
当汽车快要驶出新宿时，东川翼却踩住油门，全车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那个，我想问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甜品店吗？”东川翼冷不防地问了一句，眼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于是继续补充道：“我之前吃得太少，这下又觉着饿了，想买点蛋糕备着。”
中森千惠子听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大袋子，有些欲言又止。
身后的姑娘们却是不同，话题到了她们熟悉的领域上，她们才不会放弃表现的机会，于是都推荐起了自己喜欢的店。
“不用这么多啦，随便来一家就好，嗯，越近越好。”东川翼只好如此劝道。
“那我来好了。”一个女孩从后座探出头，伸手朝街角指了指，“那边过去，拐个弯就有个西式甜品店，就是...不知道现在打烊了没有。”
东川翼听了，道了声谢，说句很快就回来，推开门向女孩指的方向跑去。
刚转过街头，就发现一个带着白色厨师帽的大叔已经在门口打扫起卫生了，写有“本店已打烊”的木牌就放在他随手可及的地方。
幸运的是，东川翼还是如愿以偿地买到了他想买的小蛋糕，各种口味都来了一份。
回到车上后，东川翼将买来的甜点递给中森千惠子，并解释道：“麻烦您先帮我拿一下吧，车上暂时没地方放。”
中森千惠子很快点头同意，她把怀里的大袋子放在的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叠好，稳稳地拿在手里。
东川翼用余光注视着她的动作，也不说话，扭动钥匙继续开起了车。
向北、向西、上坡、下坡，甚至还走了很长一段回头路。在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将住在附近的年轻女店员们送回了家。
东川翼和最后一个女店员挥手道别，发动汽车，却发现毫无反应。他低头看了油表，却发现油量还算充足。
鬼使神差的，东川翼猛地一跺脚，汽车竟然成功发动了。
“那个，后座都空了，把蛋糕都放后座就行。”东川翼看见中森千惠子闭着眼休息，却依然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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