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劝阿四道:“小兄弟,秦家大爷连此物都拿了出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听众人如此说,阿四也颇为好奇,伸手接了过来。

隔着瓷瓶,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阿四感觉身体内的痛楚似乎都得到了些许缓解。

果然是疗伤圣药!

众人以为,此事终于善了,但阿四却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阿四将瓷瓶又还了回去,看向月离,淡淡地说:“月离姑娘好福气,秦家大爷拿如此贵重之物换你一命。可换作是我,你会如何做呢?”

“这……”月离语塞。

秦龙甚为不悦,语气冰冷,“小子,见好就收,咄咄逼人没有好下场!”

“参王雪蟾丸如此贵重的圣药,在下有命拿,恐怕也无福消受。秦家大爷,你说是不是?”

阿四走到月离面前,伸手挑了挑对方的下颌,玩味道:“月离姑娘,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说罢,阿四背着装满银两的包裹,朝着楼梯口走去,路过秦龙身旁时,冷冷道:“秦家大爷,今日是在下命大,来日再来讨个公道。”

“好,秦某等着。”秦龙强压着怒火说。

众人闻言傻了眼,好家伙,这小兄弟好大的气性。今日做过一场,就算有些吃亏,好歹也是全须全尾地收场了。

就算你对秦家不满,也不必当着人家的面扬言来日报仇吧。

堂堂秦家,在江宁屹立百年,在你小子眼里就这么不当回事嘛。

唉,过刚易折啊。小兄弟,你就等着秦家的怒火吧。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就这么放那小杂碎离开?这口气,你咽的下去,我咽不下去!”

长生赌坊顶楼的密室内,秦虎气得怒拍桌子。

“还不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出来的事!”

秦龙剜了秦虎一眼,想到阿四方才离去时嚣张的模样,气得三尸暴跳,“秦家在江宁立足,何时靠的是和气生财,从来都是不留隔夜仇。敢惹秦家,老子定要那小子身首异处。”

“大哥,我现在就找人去宰了那小子。”

秦虎闻言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起身便要行事。

秦龙叫住秦虎,嘱咐道:“那小子有些手段,虽说中了剧毒,但为保周全,把供养的那些个二品、三品的武士全都叫上,务必将那小子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大哥,你就擎好吧。”

……

夜色渐浓,晚风拂面晓月残。

距离长生赌坊不远的弄堂巷子里,阿四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两口黑血。

幸亏沉睡在丹田紫府内的阴阳二气苏醒过来,不然我这条命算是交代在长生赌坊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阿四感觉身体轻松不少,左右打了两眼,哼着小曲儿,拐进一条巷子里。

“一呀么更儿里呀,月了影儿照花台。

勾了哥哥我的魂儿,小妞儿你还不快点来……”

巷子幽深,少见光亮,只听有人大喝一声:“小子,站住!”

声音落罢,有几道人影蹿出,手握着短匕,白刃寒光熠熠。

“哟,这不是长胜赌坊的秦二爷嘛,差这么些人来堵我,还想翻本不成?”

阿四玩味地盯着秦虎隐匿的方向,心中纳闷,大炎的禁武令莫非是废纸不成,区区一个秦家,竟然豢养了这么多武士。

“小杂碎,折损我长生赌坊声誉,侵吞大笔银子,你以为你真的走得了吗。识相的,束手就擒,二爷给你一个痛快。”

秦虎从黑暗中走出,烟斗火星忽明忽暗。

“哦……秦二爷,你真要把事做绝了。”

阿四淡然一笑,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长胜赌坊也算是老字号了,秦二爷这般不守规矩,倘若在下出去吆喝两声,你觉得长生赌坊日后在秦淮还能开得下去?”

“何况有朝廷的禁武令在前,你秦家藐视王法,擅自豢养二品、三品武士,就不怕被官府拿去抄家杀头?”

阿四的伶牙俐齿,秦虎见识过,可还是没料到阿四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武士的修为境界。

其实以他的身份,今日在长生赌坊,不必为了区区四成薄利而坏了规矩。

只是朝廷要对北莽用兵,各地官员为了筹集军饷,完成朝廷下派的政治任务,横征暴敛,杂税繁重不说,官府对于他们这些下九流行当的,更是狮子大开口。

秦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还是要看官府脸色行事,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官府倚仗他们这些下九流筹集军饷,很多事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子,你见过死鱼还能翻起浪的吗?实话告诉你,秦家上头有人罩着,今日就算要了你的性命,官府也不会细究。”

阿四后退一步,暗自扣起了几枚铜钱,“这么说,秦二爷非要在下性命不可了?”

“没什么好说的,敢惹秦家,今天就得把命留下!”

秦虎嘬了一口烟,眼中闪过杀意,吩咐打手行事,随即便向后退去,以免衣衫沾了污血。

打手们得令,个个面露凶相,豹眼环瞪,其中一人举起匕首,径直朝着阿四冲了过来。

嘭嘭两声,打手身中两掌,错愕的后退两步。

想他一个彪形大汉,本该狠狠地教训眼前这小子一顿,在东家面前博个出位,却反被教训一番,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挥舞着匕首直奔阿四的命门袭来。

他哪里知道,阿四修为实力早已是四品大圆满,对付二、三品修为的武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阿四一个侧身,轻松避开锋利的匕首,化掌为刀劈在大汉的后脖颈子上。

只听“嘎达”的一声闷响,大汉超前踉跄两步,随即双腿一软,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点子有点硬!”

周围的打手看得直打退堂鼓,目光投向秦虎,不敢妄动。

“你们他娘的看戏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怕什么。拿下他,二爷每人赏银千两,不然都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秦虎威逼利诱顿时起了作用,几名打手蜂拥而至。

阿四冷笑,脚下一跺,凌空而起,直奔秦虎而去。

数枚铜钱同时打出,只听几声惨叫,打手们硬生倒在血泊之中。

秦虎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

阿四就如夜猫戏鼠,不急不慢追着秦虎,直到巷子那头传来人声,他这才又发出两枚铜钱,精准地打进了秦虎的双腿。

“小兄弟……少侠,爷……不要杀我,我给你钱,很多的钱。”

秦虎掏了一叠银票出来,连手上的戒指都摘了下来。

阿四不为所动,寒冷的目光中尽是杀意。

秦虎肝胆欲裂,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其状要多窘迫便有多窘迫。

“盛气凌人的秦二爷也有怕死的时候!”

阿四将秦虎拽到面前,“秦二爷,你难道认不出在下了?当年你折辱我时,那是何等的威风霸道,何等的不讲情面!”

秦虎心神已乱,只知一个命的求饶,哪里还有心思将十年前那晚被扒了裤子,在长胜赌坊门前示众羞辱的小娃娃联系在一起。

“好汉,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今日本想在长胜赌坊赚点小钱,就此揭过你辱我之仇,奈何你不识好歹,偏要与我为难,那我便不能再留你了,也算是给这十几年来被你欺负过的人要一个公道吧。”

话音落,秦虎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哪知阿四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银票转身便走。

“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不过是个贪财的穷鬼,装什么装。”

秦虎以为躲过一劫,躺在地上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心里发狠,“小杂碎,二爷不杀你誓不为人。”

忽地,眼前一黑,巷中一口破缸砸了下来。

“你……”

秦虎望着阿四消失的方向,口里涌出鲜血,带着“原来是怕脏了手”这句未说完的话,再无了声息。

阿四回到方才打斗的地方,对先前被他击晕的打手补了一刀,啐了一口唾沫道:“秦龙,你离死期也不远了。”

“小郎君,好厉害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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