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的房子住着不踏实。即便是他住在他的儿子的房子也不一定长久。毕竟那房子的所有权是他的儿子的。我呢?更不用说了。
跟他领证快有三个月了,不论是他在市内的房子,还是在乡下的房子,没有我的衣服、生活用品,我都没有去住过一天。这不像是结婚的样子。
我依然没有归属感、安全感。
危机四伏。
只不过我们都在尽力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情感。貌似恩爱,实则将就。
不知道我和他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患难见真情。我和他还不到患难的程度,就知道他对我有几分真情了。
小区停水了。
门卫说总水管爆了,正在抢修,十二个小时后才来水。
我以为门卫开玩笑。
修水管需要用那么长时间吗?顶多一个晚上就修好了。
一小桶以前储存的自来水、两小桶纯净水差不多够用了。
可是,天又热了,需要洗衣服、做饭、洗碗。碗、衣服可以不洗。做饭用从超市买的纯净水。甚至有人说干吃方便面,也可以不用水。
家里只有一小桶水,还是放了许久的水,不能吃了。我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小桶纯净水,勉强可以饮用、做饭。
可是,人有三急,这三急中有两急是无法控制的,用水量极大,一家伙下去就是半桶水。小区内部没有公共厕所。即便跑到两千米开外的公厕、医院去,也没用。都停水了。一想到这个问题,我慌了。
我拎着水桶去了北门。北门附近有三个水龙头,连接储水的地方。停水的时候,可以过去接水。
我去了靠近北门的取水点。大家拿着桶、盆、矿泉水瓶排着队,依次接水。水流很小,一小盆水需要等半天。有几个人等不及了,走了。有个穿红衣裳的阿姨说前面不远处的水龙头的水劲大些。有个微胖、穿蓝色T恤衫的中年人跟着阿姨走了。我迟疑了几秒钟,也拎着桶去找水劲大的的那个水龙头了。
走了十来步,果然听到铿锵有力的水流声。我欣喜万分,加入了接水的队伍。有个中年女人估计是来不及穿一件像样的衣裳,竟然穿着米白色风衣出来接水。
接水的时候总想把水桶的水装满,回家的时候感觉长路漫漫,举步维艰。平时只需要三分钟的路程,我用了半个小时挪回了家。走几步,歇几分钟,手指、胳膊累得快要断了,不停地喘着气,满头大汗,口罩湿透了,头晕目眩。
余先生劳累了一天,休息了。他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就不折磨他了。他前一段时间打球摔倒了,腰扭坏了,也不能为难他。
这一桶水我拎着很吃力,就不为难孩子了。
我膀大腰圆,铜筋铁骨,有的是力气和耐力,我不拎水,谁拎水?
晚上十一点钟,我拎着很沉的一桶水缓慢地在路上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挪到家。口罩、头发、衣服汗透了,望着黑漆漆的夜色,我忍不住又开始怀疑人生。
我是不是太傻了?我明明结婚了,有了丈夫了,为什么一个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担?我一直在买菜洗衣做饭。
八月初,有几个地方出现了疫情。他给他的父母买了三袋米、两桶油、一件矿泉水,却没有帮我买过一瓶水。我一个人去超市、药店买了两袋米、两件牛奶、一大瓶矿泉水、一些面条、蔬菜、榨菜、火腿肠、零食、水果、生活用品、药品,拎回家。
他像个孩子,不知道给家里添置什么,不做家务活。他说就那一点点家务活,一个人能做好。他的孩子的母亲很能干,手脚麻利,会做菜,从来不叫苦不叫累。以前经常有四五个孩子在他家吃饭。他的孩子的母亲去世的时候,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哭得撕心裂肺。
以前,他挣了钱就交给他的孩子的母亲。直到他的孩子的母亲去世,他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他的孩子的母亲重病的时候,给他的儿子买了一套一百多万元的房子,给他的儿女们留了至少一百万元的理财、存款。他的女儿已经通过了托福考试,国外疫情一得到控制,就去英国或香港留学。
他是怎样对我的呢?一个月前买的房子竟然让我签了房权放弃书。
他说他给我的够多了。我和他认识只不过半年而已,没法和他的孩子的母亲比。
半路夫妻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爱对方,总是会留一些底牌。
我和他闹过离婚。他不同意离婚。
我也无法割舍对他的感情。
毕竟,他是我的,他可以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体面的身份,对我还算有耐心。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也想好好爱我。
没有他,我感觉日子很难熬,活不下去了。
有了他,我必须接受和承受各种考验。
就这样过下去吧。
在最后一根压垮我和他的诺亚方舟的稻草落下之前,对他好些。
或许,只要我足够爱他,足够坚强,足够任劳任怨,那根稻草永远不会落下。
没有谁愿意孤孤单单过完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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