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包万宝路。”
深夜,叶媚宁走进兰桂坊的一家小商铺,买了一包香烟,倚在店门口,抽了起来。
整容后的她,穿着一身旗袍,像从上世纪三十年代月份牌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走在香港街上,回头率很高,常有年轻小伙儿对她打招呼。
“靓女哇,去哪里?”
她只是笑笑,不作回答。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也没有人知道她来香港的目的。她从虞城搭乘飞机来到香港,按照方瑾年给的线索,一步步找到了方洞声最后的居所:一个贫民窟,四处都是杂乱的,棺材房互相堆叠着,如同鬼屋一般。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方洞声是否还活着,只是想着能再见上一面,互相说说话,甚至只是问上那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为了让方洞声第一眼就认出自己,她特意整容成了从前的样子,上楼前,她给自己补了补妆,确认自己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叶媚宁踩着古旧的阁楼楼梯,一级一级往上走,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黑漆漆的楼道间,只有二楼的门虚掩着,屋内燃着香,一个驼背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找谁?”老人严肃地问道。
“我找方洞声。”叶媚宁站在门口,幽幽地说道。
“你找他干吗?”老人疑惑地问道。
“我是他爱人。”叶媚宁回答道。
老人摘下眼睛,看了看叶媚宁,说道:“你进来坐吧。”
叶媚宁进了屋,里面设施简陋,高脚柜上燃着香。老人点燃一支白蜡烛,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你不是第一个来找他的女人。”老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放了些粗茶叶,倒入开水,递给叶媚宁。
“你们这些傻女,为了他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啊。人嘛,总是喜欢自我感动,感动着感动着,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值得啊。”老人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对叶媚宁说道:“他住在我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平时也不说话,就坐在这个窗口听粤剧。我看他可怜,就没收他房租,让他住下了。他人还好,就是不大爱说话。”
“他现在在哪儿?”叶媚宁喝了口茶,急切地问道。
老人指了指墙上,说道:“在那儿。”
叶媚宁转头看墙,只见上面挂了幅遗照,不禁悲从中来,尽管她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要面对时,还是心中凄凉。叶媚宁喃喃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前几天。”老人回答道。
“他连最后几天,都不愿意等等我······”叶媚宁喃喃自语,眼泪落了下来。
她站起身来,举起桌上的白蜡烛,一步步靠近照片,烛光照见方洞声年轻时的样子。楼下传来粤剧声,咿咿呀呀像在诉说着从前:
“秋风秋雨撩人恨,愁城苦困断肠人。
万种凄凉,重有谁过问。
亏我长年唯有两眼泪痕。
忆佳人,透骨相思,忘餐废寝。……
龙凤烛,正人灯花惨遭狂风一阵,苦不得慈悲甘露,救苦救难返芳魂。
俺小生一篇恨史,正系虚徒于问。
问苍天,何必又偏偏妒忌钗群。
天呀呢既生人何必生恨,你又何必生人。
莫非是天公有意将人来胡混。
莫非是五百年前,债结今生?……”
驼背老人从高脚柜里拿出一个古旧的盒子,递给叶媚宁,说道:“这里面是他留下的一些东西,你拿着做个念想吧。”
叶媚宁接过盒子,打开来看,内里是一件戏服和一盘磁带《帝女花》,《帝女花》是她的成名作,在戏园子里,她一唱成名。当年她和方洞声双双服药自尽前,最后唱的也是这首曲子。
终究还是爱过吧,不然留着这些东西干嘛。
叶媚宁眼泪一滴滴地掉落下来,过往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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