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站在原地,环顾整个议政厅,偌大的房间如今都是求情的人。
这一刻仿佛他才是恶人,所有人都是圣人。
袁崇焕闭上眼睛,他心中有苦难言。
汪翥说的他何尝不知?但五年平辽需要有人牺牲,若是要负担这些辽民的生死,则光养活他们都难,谈何收复山河?
‘若要偿命,就以我一人之血来还吧!’
今日,恶人又如何,圣人又如何?他袁崇焕相信,总有一天别人会理解他,只要他替他们夺回山河,他们就会忘记这一切!
睁开疲惫浑浊的眼眸,一滴伤感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袁崇焕微微低头,不着痕迹的拭去。
眯了眯眼睛,袁崇焕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既然秦总兵可怜他们,那本都督就成全你!今后刘兴祚驻守皮岛,秦总兵驻守广鹿岛,本督师会将多余辽民悉数送往秦总兵处,秦总兵好自为之!”
秦墨赶紧问道,
“都督,粮食呢?”
袁崇焕顿了一顿,冷漠道,
“一个月!一个月后,除秦总兵手上登记造册之兵,其余秦总兵自行解决!”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秦墨虽然还想开口,却被汪翥摇头的眼神阻止了。
见袁崇焕消失在拐角,汪翥这才来到秦墨面前,责怪的说道。
“秦墨,你前几日那股机灵劲哪去了!”
“你这不是让都督难堪吗?”
秦墨一路而来,见证了生离死别,也看透了这场纷争的本质。
他本该同流合污,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终究还是不够狠,
“汪将军,我只是想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汪翥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仿佛自己的人生一样,显得那么无奈,
“唉,曾经,我也和你一样!”
见汪翥落寞的带着吴襄离开,秦墨想起了夏完淳的一句诗,叹道,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天地虽广,却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好诗,在下敬秦总兵为辽东所做的一切!”
刘兴祚对秦墨拱手行大礼,一是感谢他刚才的宽宏大量,二是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刚刚多谢刘总兵相助!”
秦墨也没想到刘兴祚刚才竟然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助他一臂之力。
刘兴祚深深一叹,他同样有些落寞,
“很抱歉,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而已。
心中苦涩,但秦墨知道他已经帮了大忙了,若不是他,也许这一个月都争取不到。
“刘总兵仗义执言,秦墨感激不尽,今后有用到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秦总兵客气了,这东江镇以后还需要你我相互扶持!”
“一定,一定!”
寒暄了一会儿,秦墨带着耿仲明与陈继盛直接离开,并未参与后面的庆功宴。
离开那曾经最繁华的大帅府,耿仲明只觉得那宛若一场梦。
曾经所有人都视毛文龙为辽东的英雄,而如今这位英雄却以如此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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