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太太她......”

“吴妈,咱们去哪里逛逛呗,泰国您现在比我们熟悉了。”

陆景延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吴妈,自顾自的走在曼谷的街头,五月份的曼谷已经是十分炎热,只是简单的漫步额头都冒出了密密的汗,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地面,空气中感受不到一丝细微的风,街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急于到达目的地好躲避这炙热的阳光。

吴妈看看陆景延又看看江倩,眉心紧锁,好像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情,陆景延迈着长腿走在前面,不理会吴妈的欲说还休,甚至都没顾得上身后的江倩,他其实有点害怕吴妈和他说点啥。他很想知道当年事情的全貌,却又害怕。

他很焦虑,江倩也看得出来,他很焦虑,陆景延就差把焦虑都写在脸上了,只有他自己不以为然,还以为掩饰的非常好。他现在都怀疑自己这回来泰国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又因为这些年和欧明慧的关系很拧巴,又不愿意去回想当年的事。

爷爷说,是妈妈不要他了。

但是爸爸和奶奶都说,要原谅妈妈,要尊重妈妈的所有决定。

到底是谁在说谎?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不知道多久,陆景延在一家糖果店的门口停了下来,透过橱窗看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不仅形态各异,且色彩缤纷,每个糖果都晶莹剔透的,仿佛一颗颗小水晶。孩童牵着妈妈的手撒娇,不停的央求着想要买下这里的一盒糖果。抱着一兜子糖果从店里离开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且满足。偶尔也会有些孩子,还没能走进这家店,便在门口被妈妈告知不可以买糖。

那时候离家不远也有一家糖果店,里面的糖果比这还要精美,那是陆景延每天都会去橱窗外瞻仰的地方。妈妈从小便不允许自己吃糖,每次路过那家店都会加快脚步,要不索性就直接把小陆景延抱起来走,不让他在门口停留。

那时候,爸爸会趁下课后,带一小包糖果偷偷塞给陆景延,看着他满足的抱着糖果。爸爸每次都会给自己带一大块软糖,对小陆景延来说确实是好大的一块,大到占满了他整个手掌,要两个手才能抱着吃。爸爸抱着陆景延,陆景延抱着糖,每次吃完之后爸爸还会带自己漱口,确定嘴巴里没有糖果的味道以后,才慢悠悠的牵着他的小手回家。

“每次妈妈都会发现我偷偷吃糖了,每次吃完糖都挨骂。”

陆景延轻轻的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吴妈拍拍他的背,想起了之前的事,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因为先生每次只给你漱口,太太给你洗手的时候,手上都是黏黏的。”

是吗?陆景延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原来是自己和爸爸做贼经验不丰富。

“少爷,太太不愿意告诉你,但是您真的应该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有些事,真的不是您想象的那样。”陆景延回头看着吴妈,表情复杂。终于还是要面对的。

其实陆景延还有一个叔叔。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从陆景延的爸爸和妈妈在大学里谈起了恋爱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所以那几年里,根本没有管过大儿子的死活,一心扑在小儿子的身上,他给了小儿子所有的关心和照顾,也对小儿子寄予厚望,以至于后来大儿子查出了脑癌的时候,也不曾关心过分毫。

欧明慧每天照顾患病的丈夫有多不容易,老爷子从不关心。因为两次的开颅手术压迫到了神经,他左半边身体是完全没办法自主活动的,除了高昂的手术费,每天的康复治疗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支出。欧明慧卖了房子都要给自己的丈夫治病,作为父亲的陆老爷子居然可以不管不问那么多年。

后来爸爸还是没有跑得过病魔,最终还是在患病的第四年,彻底的离开了妈妈。葬礼上都没有见到老爷子。其实啊,他专心致志的在培养自己的小儿子,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从小儿子出生的那一天,他就认为,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了。

葬礼的前夜,他正在筹划小儿子的生日晚会,要如何为儿子开一个隆重的生日party。对于欧明慧打来的电话,根本不予理会。

只可惜明慧好像对老爷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暑假里小儿子和同学去海边游泳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浪吞没,等孩子上岸的时候,已经溺亡了。老爷子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急的当场吐了一口血。他已经不似当年那么意气风发,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年之内失去了两个儿子,任他怎么要强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泪如泉涌,一夜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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