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田婶和刘大夫都被池李氏留在池家用了晚饭。

年前刚缴完秋税,谁家都不富裕,但池李氏喜得小孙女,正在兴头上,不仅吩咐李春花摊了野菜饼,还炒了鸡蛋和一小碟腊肉。

闻着灶台上传来的鲜香,李春花心中的郁气都少了几分。

这年头,个把月都吃不上一顿荤腥,今日也算是开荤了。

是以,李春花忙活的格外快,不多时就将饭菜端上了桌,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饭,池李氏又单独给田婶塞了五文钱,比寻常人家多给了两文。

得了银钱,田婶面上的笑又盛了几分,不待池李氏开口就说了许多漂亮话,把池李氏哄得心花怒放,刚把人送出院子就直奔西屋。

屋内,池林正照顾着徐招儿吃饭,刚生产完,徐招儿不大有胃口,吃了个荷蛋就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躺在她身侧的池以安不吵不闹,睡的格外香甜。

她的名字是池李氏一早求来的,有岁岁平安,万事顺心之意。

瞧着闺女和妻子,池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初为人父,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还有点小兴奋,揉搓了一下双手,终是没有忍住。

轻点了点闺女的小脸,池林整个都快要化了,激动的不行,还想伸手抱一抱,但还没触碰到闺女就被一双无情铁手擒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池李氏一进门就见二儿子毛毛躁躁的想去抱小孙女,一颗心七上八下,要不是怕吓到孙女,早破口大骂了。

知道老娘的厉害,池林讪讪的收回手,面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声音有些心虚。

“娘,我就想抱抱我闺女,我可是她亲爹,您怎么防贼似的防着我。”

“胡说什么呢?”

池李氏没好气的翻了白眼,说完又话锋一转。

“你可不就是来讨债的嘛,一天到晚没个正形,都当爹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洗手了嘛,你就碰我孙女,要是以安被你碰出了问题,看我收不收拾你。”

池林……庄户人家的手哪有不染灰尘的,但这句话他可不敢说,挠挠头就出了屋子,他现在就去洗手。

闺女是自己的,等老娘一走,他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他就不信老娘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只可惜池李氏并没有按常理出牌,瞅见小孙女睡得香甜,就轻手轻脚的将人给抱了起来,迎面撞上洗完手的池林,头也不回,独留池林在门口凌乱。

回到屋内,池林还有些怅然,总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老娘,但还没走出屋子就被徐招儿抓住了衣袖。

徐招儿睡的并不深,池李氏刚进屋就醒了,先前一直在装睡,察觉到池林的意图,忙睁开眼睛。

“你做啥去?”

“我把闺女抱回来啊。”

池林想也不想的回答,徐招儿却是抹起了泪。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不是,这哪跟哪啊,媳妇我怎么会不盼你好呢。”

池林最怕的是老娘,最见不得媳妇流泪,眼见徐招儿的泪水有决堤之势,哪还顾得上闺女,几乎是立刻表忠诚。

徐招儿却是轻哼一声,“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说着,不看池林的脸,自言自语起来。

“我进门晚,又是逃荒来的,无依无靠,一直看人脸色过活,从前连吃都不敢多吃,实在饿了,吃两颗豆子还要被说教。”

“现在好不容易生了个婆婆喜欢的闺女,你还要坏事,若惹恼了婆婆,让婆婆对以安生出不喜之意该怎么办。”

“你是男人,不懂女子的苦,我娘生了四个丫头,大姐叫招弟、二姐叫来弟、三姐叫盼弟……三十来岁才得了我小弟。”

“姐妹几个,卖的卖,换彩礼的换彩礼,闹饥荒时,我差点成了菜人,要不是突然起了乱子,逃荒队伍被冲散,我早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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