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也懒得再劝,便道:“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纷纷准备离去。

“哦,对了。”冷老夫人似又想起什么,“许儿,如愿,你们同老身进来一下。”

言毕柳嬷嬷扶着冷老夫人朝内屋走去。冷清许与陈如愿二人不明所以,只得紧随其后。

至了内屋,柳嬷嬷不露声色地退了出去,让冷老夫人与他二人单独说话。

“祖母可是有要是与我夫妇二人商议?”冷清许直言道。

“许儿,老身没记错的话,你们俩成婚已有两年了吧?”冷老夫人先是迂回了一番。

“是。”

“祖母晓得你素来喜欢做事亲力亲为,因而总是顾不着家,府内事务都是如愿在操持。”冷老夫人埋怨道,“如愿嫁来咱们冷家,天天替你思虑这儿,着想那儿的,你也好意思冷落人家。”

冷清许没曾想冷老夫人会说这话,登时就愣住了。

陈如愿有些不自在,面上升起一抹绯红。

冷老夫人话说得委婉,但其二人皆心知肚明。

顺着这话头,又谈了一会儿,才让他们出门。虽说两人成婚已久,然此时还是有些不自在,俱是别头不语。

冷清许偷偷瞥了她一眼,又即刻收回目光,轻咳了几声,轻轻牵起陈如愿的衣角,她羞涩的低头任他牵着,两人就这么出了院门。

灿阳照,彩云飘,夏风起,心绪浮。

陈如愿转头缓缓抬眸看向身边人,却发觉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对视的一刹那,仿若时间静止,一切只停留在这一刻。

陈如愿眨巴着眼睛望着冷清许,看得出神。而冷清许双颊微红,撇过头去,手却更用力地牵着衣角。

皓月堂的下人见此皆掩唇而笑,年轻的下人们按耐不住激动,望着两人都背影悄悄耳语。

……

偏院。

冷清霜侧身倚在榻上扇着扇子,冲小菊发牢骚道:“今日这笄礼如走流程一般,既没宾客,也没设宴,京城谁人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是我笄礼?”

小菊正给她倒茶,无心听她说话。“我还没同父亲讲上话就被你们带到这院子里来了,这是做下人该有的样子么?!”

“二小姐莫急,是柳嬷嬷与我说了,二小姐今日笄礼繁忙,该好好歇歇。”小菊端着茶杯笑着递与冷清霜。

冷清霜冷哼一声:“笑话!她是劳舍子东西?!还能替我做决定了?!”

冷清霜轻蔑地瞟了眼她,小菊神色不动,低眉顺眼等着她接茶。

冷清霜勾了勾唇,继续道:“我看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说话办事皆是不错,怎么在柳嬷嬷手底下做事呢?她一个老顽固,怎会真心提拔你?倒不如跟了我,待我来日发迹,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小姐谬赞,小菊愧不敢当。”小菊不卑不亢的答道,“小菊是被柳嬷嬷带进府的,柳嬷嬷于小菊而言乃是再生父母,此般恩情绝不敢忘。”

“可惜了。”冷清霜叹了口气,见她支撑不住手臂发抖,才扬起笑容接过茶杯。

小菊低头告退,离开时瞥了一眼悠然喝茶的冷清霜,面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她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看不清如今的形势,自以为还能重获荣宠,小菊鄙夷一笑,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

弹指间时光流逝,天气愈发热了,一连几日艳阳高照,夏日的意味越发浓了。

雅文苑的花儿团团盛开,格外鲜妍,甚是赏心悦目。

冷清平饮了茶,长吁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妹妹,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祖母与我谈及议亲之事,次日便拿了本花名册与我,天天催着我看,烦都烦死了。”

“哥哥莫恼了,祖母也是为你着想。”冷清露笑着宽慰他,“那名册上的都是京城中家世品貌极好的姑娘,哥哥当真一个都没瞧上吗?”

“我无心男女之事,不看也罢。”冷清平皱着眉,耷拉着脸。

冷清露见他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堂堂男儿,自该专心仕途,用心习武,怎能将时间花费在儿女私情上?”冷清平义正言辞道。

“哥哥,我好些日子没听说江姐姐的事了。你们,是否闹别扭了?”冷清露问得委婉。

冷清平一滞,但不可置否,自从上次他们大吵一架后,他与江南雪便开始冷战。

他不是没去寻过她,但江南雪一心想远离他,远离冷家,他便与她断了联系。

冷清平是少年将军,乃是京城世家子弟,自幼便受万人追捧,算得上年少有为。他有他的傲气,怎会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一个女人折腰?

冷清露见他不语便已心中明了,识相的没再多问。

她心里也觉得很奇怪。

不知江南雪从何时起,对冷家有很大的敌意,她开始对冷家每个人变得淡漠,甚至无情,江南雪对陌生人也比对他们这热切。

“罢了,不提这事了。”冷清平主动结束话题,转而道,“父亲刚与我讲了,将冷清霜的婚期定在这月十七,便是在长公主洗尘宴后一天。”

冷清露颔首不语。

冷家想快些摆脱冷清霜这个累赘,乌家又急着来攀亲,两家都希望早些成亲,难怪婚期定得这般着急。

“只是父亲和祖母不想宴请太多宾客,乌家则截然相反,就盼着来观亲的人越多越好,父亲与那乌家家主起了分歧,最后还是乌家家主主动登门道歉,才应了父亲的主意。”

“乌家什么心思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仗着两家结亲彰显他们乌家的声誉吗?”冷清平嗤笑道。

冷清露勾唇一笑,道:“好歹乌家是大盛首富之家,嫡子成亲自是希望能办得越隆重越好。”

“最好是这样。”冷清平对乌家印象算不得多好。

在他印象里,乌家家主一直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所有人客客气气的,看似软弱可欺,实则心黑得一批,赚得都是清贫百姓的银子。

“只愿他们别把主意打在冷家头上。”冷清露复又给他添了杯茶。

兄妹二人漠然不语。

旁人皆言世家子女年少老成,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可按道理来讲,世家子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什么需要忧虑之事,但他们却从无童真的模样,稳重堪比成人。

身在其中,不似常人。

父辈的荣膺,家族的荣誉,都肩负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不能如旁人一般尽情玩乐、享受。

欲坐其位,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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