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靠在床头上的人,只是翻看着他那受伤的手,房间异常安静,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好吧,又不理我,我只能无聊的拿着竹签拨弄着烛捻。
“我去看下药煎好了没有。”一起身,才发现床上那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这边,不知道是看那烛火还是我。看到我起身,才忙转过头去。
我去厨房端来了药,药都快凉了,他也不喝,我说不会很苦的,不信我喝口给你看。
他说好啊,你喝一口啊!
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呀!没办法,只能小喝一口。
那药是真苦啊,苦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嘴角挂着笑,装着一点都不苦的样子,哄着他喝。
真是惯了他了,从此以后,每次喝药都要我哄,都要我试试苦不苦。
就这样,一试便是3年。
三年间,他好像经常有很重要的事,反正听府里人说,他比以前忙了许多。
也是,以前离开王府三五天都是多的,最近一两年,离府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
他不说,我也不问。
他唯一主动跟我说的一件事,便是两年前,皇后干涉朝政,陛下废了皇后之位,将其打入冷宫。二皇子勾结尚书,卖官鬻爵。陛下大怒,将他打了五十大板,禁足半年。
他等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吧,跟我说的时候,眼里有泪,泪中有光,似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又似有身不由己的不安。
我咬着牙说,二皇子,该!
可能他从未见我如此说过别人,拿茶杯的手竟抖了一下。
或许冲喜真的管用吧,他不但没有病入膏肓,身体反而一天好过一天,咳嗽也少了,腿脚也利索了些。
只是,每次碰到有不得不去的盛宴时,病情就会加重,他可能是不想喝太多酒吧。反正,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病如西子的三皇子。
这三年里,他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那张脸,大部分时候都是冷若冰霜。
除了有一次,不知在哪里受了伤,回来就发高烧,迷迷糊糊中,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喊我的名字,说什么“别离开我,我是有苦衷的,你总是听爹爹的”。
听得我云里雾里,醒来问他时,只道是烧厉害了,说的胡话而已,随后,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受伤的事,恁是一个字都不说,那些个护卫,更是问不出来,反正,他不说,我也懒得问。
还有一次,我说想吃锅包肉了,他便让裴洛,打着灯笼,骑着马,找了大半个京城,让我吃上了。
还有一次,我想阿爹和阿娘了,躲在被窝里哭泣,他竟第二天就陪我回了国公府,我知道,他是最不愿意跟大臣们来往的。
还有……
这么一想,他好像对我也还行,也不算太讨厌我吧。可我一想到他那张脸,如同他那些蓝墨色的衣服一样,难看得不行!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只要每天能见到他,雨也是滋润的,太阳也是暖的,风也是温柔的,可能长得好看的人,总能让人赏心悦目吧。
爱之及所附,心倾万物舒,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其实我内心还是期盼他喜欢我的。
甚至,有好几次做梦,我都听见他附在我耳边说,他好喜欢好喜欢我,让我一定要等他。他还亲了我,咬了我耳朵,痒痒的,麻麻的,还用手刮我鼻子。
可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那张冰块脸。
我想,我定不是他所喜的吧。他什么时候见到我,能像我见到他一样开心呢?哪怕每天有几次蹙眉浅笑,像五岁那年见到的那样,也挺好呀!
这三年,我过得也挺无聊的,他不让我独自出王府,出府必须得经他同意。
有一次我偷溜出去,差点被奸人所害,幸好林兆小将军救了我。
听东篱说,林兆小将军抱着我回到王府时,王爷脸都气绿了,差点跟他打起来。小将军走后,王爷发了好大火,将看门小厮打了五十大板,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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