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当初柯南帮沈超解决的“偷羊冤枉案”,如果当时不是柯南出现,最后很大可能,就是要由里老来调解。

里老、里长、甲首,就构成了明朝的基层治理体系。

可以把县官想象成班主任,里老和甲首、里长,就是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之类的班委。

理论上像是颁发宰牛书这样的工作,是县衙承担的,但大明疆域广阔,很多地方这类权限,就下放到基层,由甲首、里长负责。

既然掌柜的这份宰牛文书上,有甲首的手指头印,还有里长的画押,那说实话,他并无任何过错了,毕竟第一他不识字,第二,就算他识字,觉得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砸死了耕牛这事儿太荒唐,有甲首、里长做担保,说这是真事,他也没义务挑刺的。

一旁沈超见老爹被掌柜说的话憋得哑口无言,悄悄从老爹手上接过宰牛文书,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柯南拉着沈超衣服,把他拽到一边,低声问道:“这上边怎么说的,真的说这牛是天上掉石头砸死的?”

宰牛书上写的都是繁体字的行草,柯南能认识一大半,但懒得看了。

“嗯,文书上确实说了,这牛子是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的。”

“牛子?”柯南十分惊讶。

“怎么了?牛子,就是牛啊,耕牛啊!我不也听你把狗叫做狗子嘛,很正常啊,就跟房屋也叫房子、屋子,粮种也叫种子一样,牛当然能叫牛子了。”

原来如此。

看来明代顺义地方的方言用法,和后世的不太一样,牛也可以叫做“牛子”……

虽然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但柯南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小牛犊,叫成小牛犊子,完全没问题。但牛叫成牛子,比如小牛叫成小牛子,老牛叫做老牛子……总是,觉得透着点不适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尽量不要叫牛子,就叫牛多好。”柯南道。

沈超看了一眼柯南,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好好的牛子不让叫……好吧好吧,听你的。”

他接着看宰牛文书,道:“手续齐全,有甲首打的手指头印,也有里长的画押,说实话,还真不是非法宰杀的牛子——非法宰杀的牛。”

柯南琢磨这事儿其实说开了也不大,就算真的是私屠了耕牛,按大明律,那也不至于砍头,顶多打一百板子。

但再看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沈县令,柯南知道这事儿不好轻易了结。

“沈超,宰牛书上说了是哪家哪户的牛吗?”柯南低声问沈超。

沈超看了看宰牛书,道:“有,写的清清楚楚,系孙各庄村民孙老实所蓄养。孙各庄离县城不远,出城门半个时辰就到。”

柯南心想沈大人是个好官,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用的亚子,既然宰牛书上都写明了谁家的牛,又是哪个甲首按的手指印,哪个里长的画押,那就简单了啊,直接去当地调查一番,不就完了?

不过这也难免。大明想要做官,大部分都是通过科举制度,多少有点书呆子气吧。

想到这,柯南对沈县令道:“义父大人,私屠耕牛已经法不容赦,编造这般荒唐的借口,更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好在这份宰牛书写的清楚,谁家的牛,哪个甲首哪个里长画押担保的,都是白纸黑字,不如去实地勘察一番,以事实为依据,以大明律为准绳,该打板子就打板子,该罚站笼,就罚站笼,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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