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案生眉心一蹙,他不喜欢她这样,每见时,心里总有些隐隐难受,知是心疼。
走过去,没先看一边受伤倒地的人,萧案生从怀里掏出一块靛蓝手帕,众目眈眈之下,他替她擦脸上的血,手法柔若拂风。
起先,戗画本能后躲了一下,看清其动作后,便没再躲,任他擦脸,又顾自思忖:今日之灾,当真无妄?
武廌们将剩下的几名山盗聚拢一处先看守着,分出人手去安排下葬。
“好了。”
耳边声落,戗画回神,萧案生已收了手帕,她转身,成余伏手倒在一树旁,满头汗涔,正忍着疼。
她走过去,尤匀、毕夷天、孙宣,也都走过来。
戗画看一眼毕夷天,毕夷天掏出一小棕瓶递予她,是胡医仙的上好伤药,他一向随身携带。
戗画蹲下,把人扭转过去,对着成余背后伤处一阵挥洒,没伺候过谁,她那手法不甚轻柔,而成余硬是忍声不发、掩藏得当,背朝着众人,他眼虽皱紧,唇角却含笑,甚至似深感荣幸。
“我不需要他人救,往后别再多事,”戗画冷着声,又补充道,“我救你们,不是让你们拿命来还的。”
“是。”成余回头,含笑应道。
坟落碑净,一切安置妥当,这些事并不需要戗画操半分心,武廌们已按序做好,众人祭奠坟前。
这样的时刻,也许是应该哀默,而戗画的心里并不哀痛,思绪仍像流水一般,涓涓细淌着,不知深浅。
尤匀立在碑前,红了眼眶,而他一向隐忍,声泪俱在腹中哽咽。
毕夷天是知道他性子的,只一言不发地扶着陪着尤匀,难得娴静。
孙宣站得离碑最近,与亲师细声作别:“老师安歇吧,宣会常来看您的。”
这边人还在哀悼,另一头,戗画已经盘问起话来。
四五名武廌围着的中间,环坐了一地颓败的山盗,戗画立于人前,萧案生在其身后。
“你们从何处来?”
“……这…这座山的山头……”
“可还有同伙?”
“……没…没了……”
这些山盗中说话的人看似有点胆,而看见戗画身上的大当家留下的血迹,也余恐难消,声颤如鸡毛掸子挥抖一般。
“为何今日下山?”
“……具…具体不清楚,大…大当家说,今日有肥羊……带我们,下山,宰羊……”
声音越说越小,戗画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不再纠此多问。
几名山盗大汉,虽不算顶天立地,可也是经历过事情的男人,此时却挤作一团,好似一堆受惊抱团的兔子,目光红炯地盯着一个姑娘,不像男人盯女人,而像是乞儿盯着施主。
“可想活命?”
地上一众大汉此时没有人敢先开口,而眼里都流露出可耻的期望。
“我可以给你们去处,前提,你们的出身全盘托出,第二,若有叛出,必死无疑。”
戗画云淡风轻地说着,好似他们如何选择,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地上的山盗们听罢,仿佛除了选择这个女人给他们的去处,并不再有其他路可走,又或是,死路一条。
面面相觑,将近一刻,终于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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