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夷天稀里糊涂地应下了,一进屋便仰天倒榻地打起鼾来。
尤匀给萧案生安排了屋子,也在大院儿里,客房都是在这一处。
从早到晚,戗画刚回梧州,一天好似过了一年,除了不在的人,她一个都不落地都看过了。
这时候,戗画走进自己院子里,今天还是头一回进她自己的院子。
月光落到院子里,像是浮了一层霜华,清清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泛着银银白光,竹林围墙,青灰屋瓦,石桌孤花,和院中简雕的黑木矮榻,都把本身的色掩藏了起来,只散发着淡淡的,朦胧的,月一样的光色。
走到这里,她身体忽不自主地泛出累来,像是积蓄着的,一下子都泉涌出来。
不想走动了,戗画卧到院中的矮榻上,这时大汪辨着味儿来了。
戗画放下手揽它,大汪听话地安静地由着她抱起来,它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唯一有资格睡上这方矮榻的……人或动物。
矮榻旁,是一张石圆桌,桌上是她带回来的那盆独自盛开或凋零的花,毕夷天从马车上搬到她院子里了。
花只小小一朵,枝干却很长,为了往上找到光,它要长得很坚韧,才能支撑得起这么长的枝干。
从戗画躺卧的角度看去,那一只小花落在了新月的腰间,像截断了月弯,黑黑的花影子被风一摇一曳,任谁都看着飘摇孤零。
云遮过月钩的时候,人便浅眠了。
大汪在戗画怀里待到她睡熟,自己便下榻去溜达了一圈,跟着地上叶子随风跑了一阵,它又爬回了榻上,缩进半暖半凉的怀里。
翌日晨早,毕夷天用过早饭后就驭马出城,去时能赶则赶,回来时要带着何老,便只能驾马车了。
尤老爷说话算话,也不用银票,第二日就差人,把三千银两送上书院的门来。
尤家人来的时候,巧得赶上吴氏兄弟俩从分社搬回了大门来,正在安着门。
这时候阳光不早了,戗画因连日赶路而累得今晨起了个晚,其余人叫不了她,便先用了早饭。
待她起来,一个人在大院儿用过早饭后,刚走来前堂,就见文堂一群学生和院子里其他人都在围观吴氏兄弟装门。
戗画走过去,视线从人头缝隙里一穿而过,看到了大门上的所谓吴氏兄弟的杰作。
书院两扇大门,高八尺宽五尺,除了门隙两侧的一对铜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地都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小楷。
戗画从人头缝隙间认真看了几个字,大概看出上面刻的是《三字经》、《千字文》、《论语》……
大概是把学堂教的所有课文都刻了一遍,最后再附上一本《金刚经》。
戗画不大明白他们的迎接行为,但也没有任何不喜的表现,毕竟她觉得只要门平安回来了便可,否则又要花钱去买。
尤匀从讲堂走来,看见戗画不置可否的模样,他把准备给戗画的那封由吴氏弟兄写的信拿了出来,悄悄塞到戗画手上,让她看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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