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过后,便唠起家常闲话。
尤匀向尤老爷简单地介绍了萧案生,没有说明身份,只说是他们出门认识的一位朋友。
究其原因,萧案生并没有向大家正式介绍过自己,他也不知道连云跟这些书院的人提起过他多少。
事实上,自从连云把萧案生的心思透露给尤匀和毕夷天之后,廌业社内便对萧案生这个人启动了抄家底般的调查。
他的身份是众所周知,查得更深的,是萧案生的过往,包括父母,以至家族三代的所承。
萧案生祖上三代,都是武官。
祖父是开国功臣,祖母也受封诰命;至其父萧闻远,二十九岁承袭爵位,授云麾将军,也是一代名将。
而关于萧案生的母亲,倒是无从查究,只听说是萧侯在行军途中所遇,一个江湖女子,后在随军西疆途中得病去世的。
背景很是干净,这也是毕夷天没法从他的家族找茬的原因。
要说萧案生家世高不可攀吧,他父亲竟娶了一个江湖女子,而且没听说有纳过妾,其妻死后也不曾续弦。
那就只能把人单择出来看了,他父亲是个好丈夫,不代表他也就会是个好丈夫。
毕夷天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要处处怼对方,直到萧案生忍受不住,暴露本性要同他打一架才罢——打架看人品,不打不相识。
众人围坐圆桌旁,尤匀暗自戳了戳毕夷天抖个不停的右大腿,等对方狠恶的目光从萧案生身上转来时,他眼神示意其安分些。
尤老爷对小一辈的人都很慈祥,他怀里抱着被鲁班锁困得模样恹恹的卫澜,笑眯眯朝萧案生关怀道:“出门在外,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说,他们这些孩子,看着还小不懂事,其实都很会照顾人的。”
萧案生不曾在外面感受过这样质朴和温暖的人,他甚往常般和煦道:“晚辈知道,他们都是宽和的人。”
毕夷天“嘁”了一声,被尤匀一拐子把后劲儿给怼了回去,又才老实下来。
戗画低着眼,没说什么,一直看着卫澜把那一个鲁班锁用他软乎乎的小手指头扣来扣去,就是摸不到锁窍。
戗画并不打算帮他,只是看着看着,从卫澜的手往上,看到他眼睫长长、中等鼻梁、粉白脸蛋……若隐若现的,有了些她曾经的影子。
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事,孩子们与父母各有相像之处,而最相像的,却是没有直接关联着的手足之亲。
他们各自承了父或母的一部分,而合成了和彼此最相像的模样。
戗画不知道未来如果等他长大,她还能不能继续一个人过清净的日子。
“用饭了。”
不知不觉,天已暗下了,尤珝和秦淞安排好晚饭过来,带着大家去向偏厅用饭。
去的路上,尤珝拉了戗画的胳膊,小声道谢:“我当真以为是你的画呢,毕小子骗得我,你既舍了赵尘蒙的‘水居图’给我,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等你何时成婚了,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戗画从不明白这些,她能把自己活好都已十分不易,更不说别的,只当耳旁风听了。
天还没黑,院子里就点上了廊灯,照得一片通明,把尤家的红梁青瓦都映了出来,为接待亲朋好友似地发着光亮,堪比年节时候的一堂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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