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旁的小贩招呼声不绝于耳，周围热闹的锅气伴着香气飘进入城每个人的鼻子里，勾引着过路人去品尝。刚好赶了几天路还委屈肚子跟着受苦，如今进城终于是能吃上一顿热乎饭菜了。

走道两边的摊贩大多支着一个小小的棚子，木制的推车就是他们的厨房，当客人坐在推车旁的位子时，热气就会从锅中冒起，消散在空中。我挑拣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干净的馄饨摊坐下，这也是师父几年前讲过的。犹记得那是一年春天的时候，江南水乡的花已开了不少，连岸边的柳树都挂上了白色的毛我问师父那是什么，他笑笑说是柳絮，没等我继续问又开口解释道：“柳絮就是柳树的种子，还记得种子是什么吗？”见我点点头才继续讲下去：“在春天的时候，柳絮会随着微风飘向远方，想飞鸟那样一直在空中寻找自己的家，等它们找到可以停留一生的地方，就会开始扎根生长，直到它们也结出种子，柳絮又会离开去继续自己中断的旅途，直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柳树才能算作结束。”

我又问师父为什么柳絮要离开原地，它们这样的旅行不会累吗？师父说：“旅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意义，或许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理由，就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后来师父小小声又说了些什么我就不记得。

刚打算点碗馄饨对面的椅子上就坐下了一个人，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身披绮绣，头戴发冠，腰侧挂着玉牌，左佩刀，端的是一派公子哥的模样，看起来适合出现在各种地方，唯独不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他在摊主奶奶和我之前开口：“劳驾，两碗馄饨。”然后冲着我灿然一笑，拎起茶壶熟练地倒茶把杯子递过来。

我默默把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侧头喝茶。馄饨并没有复杂的制作方式，很快就被从锅里捞进碗里，奶奶端着两只海碗过来，放在桌上就转回到锅边上。我吃着馄饨顺便观察周围的行人，城内居民没有被城门口戒严的气氛影响，都还是平常的过着自己生活。

一碗馄饨很快见底，我放下五枚铜板拿起剑就准备溜走。却被叫住：“姑娘可是江湖中人?”师父说过男人搭讪的套路就是提出问题，然后缠着你留下，之后就打击你的信心说只有他才会爱你，让你离不开他，再去找一个新的姑娘，你就会被挖心挖骨用名声给对方铺路，被所有人唾骂，最后死在他们彼此相爱的时候……

我没回头脚步加快地离开，绕着周围的小巷转一圈才放慢脚步向周围问过路后走向那个城中最大的客栈——樊楼，据几位好心人说樊楼不仅环境清幽，连吃食也是姚城一绝。刚走进樊楼的那一刻，掌柜问我是要十两银子一间的地字号房，还是二十两银子一间的天字号房。我问这是几天的价格才在掌柜有些诧异的眼神中理解到，这大概是一天的价格。

翻找包袱的时候其实已经觉得今晚要露宿街头，但没想到包里直接翻出了一叠银票，拿出一张先付了十天的地字号房就跟着跑堂的小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