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手持長劍,以極快的速度向我攻來。

我並無兵器在手,既不能逃,又不能束手就擒,只好運起所有天賦,希望能乘他輕敵之機,速戰速決。

假若以輕功排名,杜立絕對是派內的前列份子,比徐道覆和大部份的師叔伯都要強。

不過以他的運劍速度來說,今早才跟徐道覆切磋過的我,還不至於無法招架。

何況大家同門學藝,所使的武功亦相同。例如他攻來的這招太乙射日,我就在楊師伯的督促下,演練過無數遍了。

「太乙」像徵星星,以劍化箭,衝前射向太陽,有謙虛之意,原是後輩挑戰前輩,或是同輩較量所常用的起手式。

此招一共有三種後續變化,我只要憑偵測分析,留意他手腕的動作,便能猜到該如何避開。

我判斷出杜立的速度,招數,假裝猶豫,卻在最後一刻發動全能加速,往旁一閃,反手以手掌切向杜立的後頸側,希望可以一擊把他打暈,再馬上回分觀把方鈴帶走。

然而所謂知己知彼,我覺得這是我優勢的同時,卻忘記了這也可以是杜立的優勢。

修習武功二十多年,一直在前線活躍的杜立,實戰經驗不比徐道覆差。他知道我必定能避開這一劍,於是預判了我的閃避方向,伸出左腳踢向我的腰部,把我踼開半步距離,仗著腿長手短,恰恰避開了我的手刀攻擊。

幸好他倉倅之際,並未用上勁度,我借他側踢之力,順便施展身法,盪開十數步之遠。

正當我想拖點時間,再擬定新戰術之際,只見杜立雙腿看似沒有動作,身體卻激射而來,有如龍騰虎躍般,把我這十多步的距離併作一步,轉眼又攻到我的眼前來。

這次杜立收起了長劍,右手屈指成爪,往我左肩抓來,意欲把我摛住。

我危急中連忙蹲下,施展掃堂腿,但杜立再次輕輕一躍,然後又是一踢,把我踢得滾了幾圈而去。

他這一腳踢得不輕,我勉強爬了起來,單膝跪著喘息。

「怎麼了?要投降嗎?」杜立沒有追擊,笑道:「雖然人人都說你是進步神速的超新星,但跟我相比,還是差得遠了。」

若被帶到孫恩面前,他知道我已悉知他們叛亂的準備,不殺了我才怪!投降就等於死亡,我當然絕不能妥協。

「我是寧死不降,師兄儘管放馬過來吧!」我咬緊牙關,決定跟他拼了。

只見杜立搖頭苦笑,似無任何準備,卻驀地再次彈射而來,以極快的身法,一掌向我胸口擊來。

我不及閃避,只好奮力還了一掌。杜立的真氣量雖勝於我,若純以這掌力而論,卻只是不相伯仲,大慨是他一心把我活捉,未盡全力。不過他是飛躍而來,兩掌相交後,我因此又被撞開了幾步。

我曾在楊師伯的教導下修習過天師道的輕功步法,再加上全能加速的天賦,卻仍遠遠不及杜立這靈活飄逸的功夫。因為這些高階的輕功技巧,至少要晉入了練氣化神階段,方可獲得傳授。

杜立似乎有意賣弄功夫,再次站立不動,我卻知道他肯定又要彈射而來。

我運視力強化,捕捉他所有腿部的細微動作,直到他彈射而來,我再次捱了一腳,滾地而去。

在翻滾的同時,我卻沒有閒著,忍著痛楚,以全能加速的思維,分析剛才他每次彈射前的動作,終於發現他是先微微屈曲雙膝,抬起了雙腿,再運真氣於腳掌下,撞擊地面,完成彈射動作。

不過要施展武功招數,和魔法並不相同。初級和中級的魔法,只要清楚結印的手法,唸咒的文字,便可以施展出來。上級的則需要準確的唸咒聲調和緩急輕重,而超級以上的魔法,更需要按照個人屬性,調節真氣輸出,方能成功施展。至於奥義級別的,例如孫恩的萬雷天罰,所限制的條件,我就不清楚了。

如今我雖知道這彈射的技巧,但對施展時體內真氣在穴位間的運行路徑,比例如何等等一無所知,所以仍然無法施展出來。

不過在這危急關頭,也只能試試了。

杜立又一次施展此技,急衝而來,我也東施效顰,準備彈射閃避,然而微微躍起後,雙腿撞地時卻忽然發軟,整個人跌在地上。

「甚麼?」杜立看到我倒下後,卻停了下來,訝道:「你想偷學我的輕功技法嗎?哪有這麼容易?別亂來了,搞不好的話,會讓你雙腿殘廢的!」

「雙腿殘廢,也勝過被你抓住了回去。」我雙腿雖然感到一陣劇痛,不過幸好並無內傷,說罷便自行施展了緩痛術。

「你不用這麼拼命吧?念在那次斬殺藍色軟糕怪時,你曾救過我,我可以為你求情的。」杜立雙手叉腰,笑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既然做得出此事,一輪懲罰是少不免的。」

話雖如此,即使孫恩不殺我,至少也會把我囚禁起來吧?他最害怕的是東窗事發,叛亂未開始就被討伐。

「儘管來吧!」我站了起來,再次向杜立挑戰道。「要我投降的話,卻是休想!」

「喂!我怕打傷了你,已經一直留力了。」杜立微怒道。「你還不快快認輸,我可要全力出招了。」

「真巧,我也沒有用盡全力啊!」我故意激怒他,希望他會出現破綻。「你要是不放我離開,我也不客氣了!」

杜立哼了一聲,不再回應,雙膝微屈,又再次攻了過來。

他接連再攻了五次,我就倒了五次。他的出手一次比一次重,我無法閃避,只能硬擋,終於捱不住,吐了一口血。

「夠了吧!你居然還不投降?哪有這樣硬來的?」杜立不耐煩的說道。「你既然那麼怕被我揭發,剛才何必跟那羽黑流的姑娘偷偷摸摸做那些事呢?不怕方師妹傷心嗎?」

「你要我跟你回去,除非是把我打暈了吧!」我抹去咀角的鮮血,續道:「再不然,你乾脆殺了我,但此事跟方鈴無關,你絕不可以傷害她!」

「等等!你在說甚麼啊?」杜立奇道:「傷害她的明明就是你,你剛才……」

雖然失敗了那麼多次,但我一直在心內以偵測分析的天賦,默想著真氣的運作,似乎也找到可行的途徑了。我不等杜立說完,主動施展彈射招式,終於成功急速跳起,再以全能加速,往他身前撞去。

杜立措手不及,被我撞得失去重心,往後跌了幾步,才勉強定住。

我首次採取主攻,自然得勢不饒人。但也知道若是使用天師道的武功,在杜立面前絕對討不了好。

幸好我前輩子看過不少功夫電影,平常也有偷偷演練。反正這次不是同門切磋,是生死相博,我也不必藏私了。

我揮拳擊向他的頭部,杜立失平衡下勉強伸出右手,抓著我的手腕,使我的拳頭只距離他的前額一寸前停下。

不過這卻正中了我的下懷,因為我這一拳並未運勁,真氣藏在掌內不發,待手腕被抓時,先稍抬起右腳作為虛招,再把手指以真氣彈射而出,此乃李小龍截拳道的標指。

杜立果然受騙,前額被我的指尖戳中,頓時感到一陣暈眩,上半身往後傾倒。

我乘他重心不穩,右手一扭,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前一拉,再轉身屈膝,以左肩頂向他胸口,杜立整個人被我摃起,越過我的背部,再重重摔在地上,此乃柔道的過肩摔。

然後我騎坐在他腰間,把他壓在地上,暴風雨般拳掌並用,連擊他上半身的各處要穴,此乃詠春拳的連打法。

最後我右手高舉,準備劈往他的後腦,此乃跆拳道的空手刀。

畢竟我跟杜立也有同門之誼,他不過是奉命行事,我總不能把他殺人滅口吧?只要把他打暈了,應該有足夠時間讓我回到分觀,帶方鈴逃去。

「等等!我投降了!」正當我的手刀準備砍下來時,杜立急道:「我認輸了!我不玩了!」

「不玩了?」我連忙把正砍下的手刀停住,訝異道:「你說甚麼?」

「你跟那羽黑流姑娘偷情之事,我答應你不跟方師妹說了。」杜立喘著氣,吃力地說道:「你要貪新忘舊也好,要左右逢源也好,其實也不關我的事啊!」

「你不是要抓我去見天師嗎?」我奇道。

「去見天師做甚麼?他又沒有禁止你跟羽黑流的門人談情說愛。」杜立說道。「我本來只是想把你這花心漢交給方師妹,讓她處罰你,看看笑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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