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怀孕了,这对于期盼已久的江斌来说,可谓喜上眉梢。加上单位集资房也即将交付,可谓双喜临门。这段时间,两口子在一起商量的都是房子的装修事情,资金当然是十分紧张的,但是这些都已经不是大问题。阿珍还是觉得,因为钱的问题,装修差点无所谓,只要能够入住就行了,以后有钱了再慢慢完善。

江斌作为男人,考虑却要长远得多,他认为装修要省,但是无论如何不能省健康,选择环保材料还是很重要,哪怕贵一点都是有必要的,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跑了一段时间建材市场后,江斌还发现,很多工序如果现在节省的话,将来后患无穷,比如水电这道工序,若是做得不好的话,重新整改就意味着破土翻墙;厨房做得不好的话,不仅长期要忍受油烟之苦,而且重做的话有可能连吊顶都要拆改。

阿珍很佩服江斌对装修这一块的眼光和细致,她说让江斌自己决定怎么装修,用什么材料,反正自己一个女人家对这一行一窍不通。但是江斌却还是喜欢事事找阿珍商量,去看材料也喜欢拉上阿珍一起去。

阿珍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经常犯困,有时候坐在江斌电车后面简直想睡着,但她还是强打精神陪他逛,毕竟房子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当甩手掌柜。而江斌喜欢事事征求自己的意见,何尝不是一种尊重自己的表现。

但是钱从哪来?江斌很乐观,先去多了解,有能力就采购,没有能力就暂缓,只是住新房的早晚问题罢了。阿珍最喜欢的就是江斌身上的那种乐观心态,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够让他意志消沉,他总会往阳光的方面来看待,这也是当初自己选择他作为伴侣的原因之—,跟这样的男人共同生活,生活总是充满阳光的。

江斌和阿珍慢慢才发现,其实很多建材在购买的时候只需要付一小部分定金,等到装修完毕的时候才需要支付余款,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缓冲空间,凭他们二人的稳定收入,支付余款问题不大。幸运的是,江斌的单位最近又给每名干部补偿了一笔数额不低的款项,说是因为他们干部长期工资收入偏低,经中央军委研究,决定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给每名干部按照工作年限补偿一定的工资待遇。江斌在部队已服役十几年,获得的补偿大约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收入。

这笔钱对于夫妻二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实在太及时了!至少解决了他们购买床和家具等软装的难题。

随着装修进度的推进,阿珍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将来找谁带孩子的问题提上日程。江斌是个军人,经常顾不了家,照顾孩子是不可能的事情;阿珍要朝九晚五地上班,三个月的产假期一过,孩子就只能交到一个靠得住的人手上帮忙照顾。还有一个就是阿珍的月子陪护问题,江斌自告奋勇说阿珍月子期间的家务他全包了,但是阿珍作为女人,很清楚仅仅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不够的。且不说江斌作为军人就算是休假期间也是相当于待命状态,随时等候领导召唤,作为男人,女人月子期间很多事情他也是做不了的。

在中国大部分家庭,带孩子无外乎是老人,奶奶或者外婆。但是江斌首先排除了自己老妈带娃的情况,他的理由是自己的老娘实在不是理家的主,在老家,不讲卫生不说,一辈子都没把家收拾过一下,平时有空就去打麻将过日子,兜里有几个钱就拿去赌。脾气也不好,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挑拨是非,跟家里几个哥哥嫂嫂都闹矛盾。

阿珍从未见过一个人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有意见,但她知道江斌是心地善良的,绝无抛弃自己母亲的意思,这种心态,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他可以对自己的母亲咬牙切齿,但绝不会允许外人伤害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自己作为他的妻子。所以她仅是以将信将疑的语气应和江斌对母亲的不满,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安慰一下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江斌的母亲,阿珍自然是印象深刻的,虽然她和老人家相处的日子不多,但每次见到她,都感觉这个老太太的确与众不同:彪悍、能干、粗俗。但她对阿珍还是很和气的,每次阿珍和江斌回去她都是及时把不错的饭菜端到桌上叫他们来吃,从这一点上,就不知比自己的母亲强多少倍。

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没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做的饭大部分时候不是水放少了就是放多了,煮的菜都是浇水一熬就出锅,跟煮猪食差不多。永远别指望她按时在饭点的时候做好饭菜,她总是感觉自己肚子饿了才去做饭,不然她就去做杂七杂八的事情,或者研究六合彩,父亲经常饿得饥肠辘辘地做工回来,发现家里的菜还没开始做,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动手,这么多年,他对此早已麻木。以往阿珍读小学的时候,女孩子乖巧懂事,还知道在父亲回来之前把菜做好,让父亲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自从阿珍13岁开始到遥远的外地读书之后,几个弟弟也不大明事理,不懂得关心父亲,所以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是下厨的主力。阿珍每每想到父亲工作如此辛劳,还要给管全家的一日三餐,心头就不免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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