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刻钟才把刘郎中喊醒。
那些往事都已过去,他可能很快要离开石板镇。
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哑巴娘会不会很难过。
哑巴娘帮他盛了满满一盆糙米饭,又把两个剥好的鸡蛋放在他手边。
今天的菜还算丰盛,除了两个炒青菜外,炖了满满一大盆野兔肉。
他们一家人吃饭,几乎从不说话。
铁匠爹提起酒坛,倒了一碗土烧。
然后把倒满酒的碗,推到了李宣面前。
李宣挑了挑眼角。
说实话,他不喜欢土烧的味道。
那是各种糟烂的谷物混合发酵后的酸臭。
他也没有拒绝,铁匠爹难得主动一回。
啊——
哑巴娘对这个举动表示反对,比划着手势说他年纪还小,不能饮酒。
其实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成亲是很正常的。
村里的张小鹏跟他同龄,今年就当爹了。
“娘,没事,我陪爹喝一碗。”
咕咚,咕咚。
他端起黑泥碗一饮而尽,真有那么一点豪气感。
只是辛辣酸楚的酒水灌入肚子,他又忍不住呛的连声咳嗽了起来。
哑巴娘不满的瞪了老铁匠一眼,然后给他夹了块野兔肉到碗里。
李宣一边啃兔肉,一边回想刚才的情景。
他严重怀疑自己酒量太浅看花了眼。
在他被呛的咳嗽时,铁匠爹那张黝黑刻板的脸上竟闪过一抹笑容。
要知道他们生活这么多年,李宣从未见铁匠爹笑过。
有时他会想是不是铁匠爹整日被炉火熏烤,把面部的笑神经烧坏了。
吃过饭,铁匠爹把他带到了后院。
李宣很早就能进山采药打猎谋生,所以,中间几年他都不曾踏足后院。
“给,穿上。”
“今晚把这些铁件打完再睡。”
铁匠爹给他丢来一件皮围裙,套在身上尺码刚刚好。
他知道铁匠爹打铁从不需要防护。
那些从熔炉里喷溅出的高温铁汁,溅到铁匠爹身上跟洗个热水澡没什么区别。
“不用,我也可以光膀子打铁。”
他现在早不是那个六岁的孩童。
常年的锻炼,他自信自己的外体也能承受高温铁水的洗礼。
起炉,生火。
很快通红的火炭就熏的浑身发烫。
地上已经有一些打好的铁件。
这些铁件是跑山人的常用工具,比如,攀爬的铁钩,还有专门对付蛇类的伸缩铁爪。
“用大锤先把这些铁胚打了。”
说完一堆生铁疙瘩被投进了炉火中。
在高温煅烧下,很快铁疙瘩泛起红光。
铁匠爹伸出大手,直接把烧红的铁胚拿了出来。
尽管小时候,李宣见过这一幕。
时隔多年再看到铁匠爹如此生猛,他还是忍不住吃惊。
“干活。”
李宣握住锤柄,当他用力向上提时,竟然没能一下提起来。
好重的锤!
以前他年纪小,都在用小锤打胚。
这柄大锤是他爹的专用。
锤头明明远不如镇子上铁匠的大,可重量却远超那柄最大的锤十倍不止。
“用大锤,善用力。”
“力从哪里来,小时候教你的东西都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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