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通知什么了？”成墨问道，心中多少猜出了点什么，但还是不太相信这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老钱的身上。
来到B集团六年，担任财经管理的职能也是六年，不说有功，至少是无过，兢兢业业的在这平凡而重要的岗位上，一直默默无闻付出着。
“还能通知什么，拿大礼包，毕业了！”手中的星火烧到了烟屁上，老钱又接上了一根，火机也没打，直接往余烬中给续了上去。
“还抽，不把你的肺给直接熏黑，没拿大礼包就先挂了！”成墨摇了摇头，却没有阻止，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向老钱扔了一罐，“怎么居然向你们财经岗开刀了，不一个萝卜一个坑吗？”
老钱用力打开，深深喝了一大口，重重呼了一口气，“哈~~鬼知道！降本增效呗！”接着又咕噜咕噜把剩下的一口气全干掉，“反正应届生便宜，趁这几个月他们还在，有人做事，成本也不高呗，呃~~~~~”长长打了一个隔，“能应付得来，毕业后留用；但多半是不给转正，同样的事情，少一个人照样干……老套路了……”
的确，在B集团中，这种操作倒是屡见不鲜了。毕业季前的最后几个月，趁着庞大的实习生还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趁机开掉一批老员工。窗口期的岗位空缺刚好有廉价的劳动力给补上，尤其是职能岗，对工作造成的影响倒不会太严重。
虽然解雇老员工是得付出不低的成本，但把时间放长到一年来看，小有赚头。再极致点，万一成本再度压缩，干脆把实习生也开掉，顶多赔一个月低廉的代价而已。
十个人的事情九个人继续压着干，“投资回报”杠杠的，增不增效不说，降本的效应直接拉满！
反正事情就是那么多，九个人爱干不干，然后八个人、七个人……接着又是一轮新的毕业季，从来不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的应届生，要多少有多少……四条腿的牛和马不好找，两条腿的牛马不遍地都是吗？年复一年不断循环，逻辑完美得不得了！
两人攀谈间，倒渐渐释然了，对于这套合理的运营逻辑，也只好相视而笑。
成墨再拿出两罐瓶酒，更老钱碰了碰，一饮而尽。
“怎么都好吧，拿到大礼包，算是福报了！”成墨一手把早已成空的啤酒罐抓成了一团，优雅地扔进了垃圾篓中，朝老钱无奈笑了笑，“趁机好好歇一歇，说不定更大的舞台，嗖的跳到你面前。”
“去你！”老钱也用力一抓，狠狠把皱成一团的啤酒罐扔到篓中，“哪里来的什么舞台，不想了！盘个小店，做点小买卖糊个口，图个轻松！”脸上已渐渐泛上红晕，摇摇晃晃道：“老大不小的财务，哪能跟你们干业务的比，咱是越老越不值钱啦！哈哈哈！！”
“哈哈哈！哪里哪里！财务越老越吃香才对，别跟咱这些臭业务比！”看着越来越口齿不清倒在了桌子上的老钱，成墨又打开一罐瓶酒，一口气干掉了大半，苦笑了一下，喃喃道：“看来，往后真孤身一人了……”
……
……
第二天九点多，春末的阳光已稍显炎热，一道亮黄的光柱罩入阴暗的房间，照射在成墨的床上。
成墨稍稍动了动，往额上一抹，满手顿时满满的汗水。早晨的高温闷热，早让他汗流浃背，枕头湿成了一片。
缓缓睁开眼，大单间中安安静静、整整齐齐的，昨晚散落满地的烟头和啤酒罐的一片狼藉，早就踪影全消，连往常灰蒙蒙的地面上，也突兀的整洁明亮，像被认认真真的清洗了一遍。
对面老钱的床上，却是空落落的。书桌、衣柜，也丝毫没留下他的痕迹，干干净净，却空空荡荡。
“这家伙，这么一走，招呼也不打……”成墨摇了摇还有点晕沉的脑袋，喃喃道。
顿感枕边手机震动，白光闪烁了一下。“老成，看你还睡着，就不把你拉起来了！江湖再见，保重！”老钱发来的信息，简单几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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