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我就释然了,再也没有那种一定要和她共渡一生的执念,我算什么玩意,她现在这样多好啊,有什么理由让她再回那个让她那么痛苦的地方去,她流了多眼泪才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她没有疯掉没有作贱自己,仍然平静、勇敢的活着己是多么难能可贵。
晚上叔叔婶婶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心中己明白三分,那以后再没人再提及这件事情,在做了一年多学徒后,师傅把我介绍到他朋友开的工厂去,厂子不大,什么事都要做,什么都得会,我的技术突飞猛进,很快就开始带徒弟,二年后回家过年的火车上认识了前妻,她长着一双圆圆的脸,有一双明亮会发光的眼睛,那年春节,我们见了双方父母,国庆办了喜酒,婚后双方父母拿出积蓄,资助我们做起了生意,慢慢有了些积蓄,在县城买了房,女儿五岁年,我带手下员工去隔壁县看现场量尺寸,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农家乐,看到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车停在路边,于是停车进去跟他打个招呼,原本回了娘家的妻子跟他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动人,只是在看到我的瞬间变得惊慌恐惧起来。
我们离了婚,孩子归我,她跟那个男人去了外地,父母把女儿暂时接回乡下照料,我生意不做,家门不出,电话不接,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黑夜白天颠倒的糊涂的活着,慢慢的开始彻夜失眠,心里发慌,头晕头疼,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家里地上到处都是我的头发、烟头、酒瓶,半年后的一天半夜,我从发臭的被窝里秃然坐起来,姣洁的月光从窗外撒进来屋里如铺上了一层霜,那样干净的月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突然想起来,那年夏天的一天下午,一个高壮的女人来宿舍找人,保安不让她进去,她说吵着说以前都能进现在为什么不行,保安坚持不放行,她便在地上打起了滚,还把一楼水店收回来的饮用水空桶扔得一地都是,水桶巨大的撞击声把周边几幢宿舍里上夜班的人都吵了起来,很多人气得大骂,那个女人来了劲,跟楼上的人对骂起来,好多被吵醒的都趴在阳台上看热闹,直到治安队把那个女人带走众人才散去,经这样一闹我直接不睡了,上四楼去叫她一起去吃饭。
宿舍门半开着,她的床帘没有完全拉上,她脸向着墙侧卧着,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长长的头发扑散在浅绿色的枕头上。我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蜷缩着身体,此刻她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这样平静的酣睡着,慢慢的我竟然睡着了,那天我睡了长长安稳的一觉,醒过来犹如卸下重担浑身通透。
好多年没有她的音讯,妹妹结婚,母亲病逝她都没有回来,与老家的人断绝了一切联系,所有人只知道她嫁去了外地,她的个性,无论在哪里都会过得幸福,当然除了这里。
两年后,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我们各自带着一个孩子组成了新的家庭,婚后一年多生下小女儿,小女儿先天不足,做了几次手术后情况才有所好转,有一天她半夜发烧,两人慌忙开车带她去医院,回来大女儿穿着睡裙,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了,我抱起她回到房间盖好被子,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小女儿的身体花光了家里积蓄,大人的精力都在她身上,大女儿从小就很懂事,早上起床自己梳头穿衣服,从存钱罐里拿钱买早餐,坐公交车上学放学,会煮简单的饭菜,为弟弟检查作业,她为什么会这么懂事,我又想起那个提着蛇皮口袋光着脚来上学的小姑娘,瞬间哭得晕天暗地,妻子进门来抱着安慰我,实在不行请个保姆吧,有人看顾他们我们才能安心做生意,不用担心钱总能赚到的。
去年全家到海南过春节,打电话给师傅拜年,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厂,让我有空过去看看,很多年没见他,想起他以前对我的照顾,马上答应了下来,妻子没在南方打过工,听说后也来了兴趣,一家五口浩浩荡荡的跑过去,他的工厂虽只做些来料加工的活,但是规模还不小,车间做了绿色的地坪,显得干净又整洁,各种材料码得规规整整。
他感叹“时代不同了,以前大家抢着来做,都想进模具部,再脏再累都无所谓,只为多赚一点钱,一个小的车间密密麻麻放几十台机器,那个油的味道臭得冲鼻子,衣服怎么也洗不干净,衣柜里都是一股油味,下班的时候头发上鼻子里面全是油,现在没人愿意干这一行,嫌脏嫌累。车间环境不好,年轻人不愿意来,自己也吃不消”。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妻子带了孩子回酒店休息,我和师傅到他办公室喝茶,两个人感叹良多,从经济环境,材料价格聊到加工费,工人工资,又说起以前的同事各自境况,他突然说道“阿峰你还记得陈芊芊吗”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过来“我认识一个供货商好多年了,北方人,高高壮壮的,为人处事都很爽快,去年夏天他侄儿高考回老家吃升学宴,拍了他弟弟一家照片发朋友圈,你看一下。”
照片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后排站着的正是她,身材比从前丰润些,脸上仍是那样平静怡然,她的丈夫国字脸,身材高大有些发福,儿子戴着眼镜,有和父亲一样宽宽的肩膀,女儿纤细修长,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丈夫搂着妻子,哥哥护着妹妹。她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彻底和过去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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