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天上又下起雪来,天空一片雾蒙蒙的焦黄。
“又下雪了!”陈影欣然叫着,孟安相信无论见过多少次落雪,她都会雀跃不已。
“这雪国真不愧这名字。”孟安喃喃道。
“不过,这雪终究是假的啊……”陈影突然失落起来。
“是啊,包括在学校冬季的模拟落雪,一样是假的。”孟安附和地说道。
“你说真的雪是什么样子呢?”陈影把脑袋枕在石头上,有些向往地问道。
孟安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那片白轻柔柔地落下,带来一股喜人的冷,转瞬融成一滴水珠。他也把脑袋枕在石头上,开口说道,“想必和这幻世界中的没什么区别吧……”
“如果有一天,能见到真实的雪就好了。”
“那就得上到一万多米的地面上了,这太难了。”孟安叹道。
“你说那地面上会是怎样一片光景?”陈影突然好奇地问。
“大概是一片荒凉吧!毕竟污染已经到了这么深的海底。”孟安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半晌,陈影又是带着某种希冀发问,“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吧?会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吧?”
孟安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一定会!”
一转眼,岛村已经在雪国待了一个月。这些天,孟安自由地每天散步,和陈影饰演的艺伎聊天,泡温泉或者打牌,绝对是自由快乐的一段日子。但这里每天都阴着,时而落雪,时而只是干裂的冷。
天上的云厚而密,似乎压在孟安心头,让他心中绝无轻松和愉悦,反倒是常常担忧着什么。他时常会少年老成地望着阴沉的天空,仿佛看着一个不祥的预兆。
又过了一周,那不祥终于还是应验了。
那天下午,孟安和陈影从经常走的那条小路一路穿行到驹子家。还没走到家,孟安抬头突然发现半边天空不断升腾着浓厚的黑烟。
那正是驹子家的方向。
走近之后,他们才看到那栋冒着火光的房子。只是,烈火熊熊燃烧,火灾已然失控。路上的人们呼喊着,慌乱地跑动,有的接水灭火,但已经是杯水车薪。
陈影突然想到什么就要往屋子里冲,“叶子,叶子还在房间里!”
但是随着两人靠近,炽热的火舌逼得他们不得不停下。来雪国这么久,孟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炽热的温度。
孟安一把拉住陈影,阻止她冲向火焰的柔弱身体。
“你疯了!”孟安大喊,但是他的喊声在烈火侵蚀下,房屋木头噼噼剥剥的炸裂中迅速泯灭。
如果陈影冲进火灾中,她大概率会感到一阵灼痛,然后被系统判定为角色死亡,自动退出幻世界。但这两天,孟安愈发觉得《雪国》这幻世界疑点重重,他本能地不想让陈影冒险,此刻更是就像她真的会死去一样拼命拦住了她。
“可是……叶子……”就在这时,房屋被烈火蚕食的梁木已然坚持不住,像棵被伐倒的老树一样,呵吱一声悲鸣就倾倒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掀起巨大的尘烟和雪屑。陈影转过身用衣袖遮掩着风浪。
紧接着,扑通一声,一个人从空中坠落,像沙袋一样摔在地上。
孟安与陈影上前查看,那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叶子。
看着叶子惨白痛苦、全然没有生气的年轻脸庞,陈影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孟安看着不远处肆意变幻的火焰,那就像灰白的天空下绽开的烟火,也许终究会燃尽,然后消逝于这冷彻的雪国。但此时此刻,谁也控制不了它的狂野,谁也无法忽视它的绚烂。
在火灾之后,孟安饰演的岛村很快就离开了雪国。在他离开之前,他看到老板娘依旧每天扫雪,驹子也似乎适应了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艺伎们如往常一样围聚着谈笑。雪国一如往常阴着天,飘着雪。似乎一切都不因为谁的缺席而有所改变。
退出幻世界,孟安感受到眼前昏暗的光,他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导入舱里。紧接着,他感到呼吸急促,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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