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祖父你姓刘,叔叔姓刘,大姑、二姑、三姑都姓刘,我当然也姓刘。”云漫疏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众人都笑。“你姓云不姓刘,俺不让你姓刘。”叔叔逗她道。“不行,我就姓刘,敢不让我姓,打死你。”云漫疏叉起腰来气呼呼的道。“就不让你姓”“就让,就让……”
祖父是一个务实的人,他更喜欢沉默下去钻研制作一些复杂的东西,而非说些毫无价值的谵妄之语,所以他发挥了高超的手艺,所以他不善于跟这个世界伶牙俐齿地周旋,哪怕是合理为自己辩解,合理争吵,合理提出诉求……
直到有一天云漫疏心生倦怠,停下来喘气,暂时放弃与这个世界抗争时,才些许明白祖父的心境。
祖父白日里多数的闲暇时光会花费大把的精力琢磨木匠手工活,他是一个出色的手艺人,云漫疏的很多木制玩具,竹编蝈蝈笼,草编鞋就是出自他手。
叔叔近几年在祖父的指导下,木工活越做越顺手,云漫疏无处安放的童年偶尔也是在给他们打下手跑腿递东西中度过的,她有时也学着叔叔做活时将划线的笔夹在耳朵后,把地上的刨花收集起来点柴灶用。最近她揽到了一份好差事:用一条不到两尺的锯子锯一段粗大的杨树末端木材,使连接的主干与根部分离。云漫疏每天都会准时出现锯一会儿木材,然后看着祖父在一只简易的炉灶上熬制树胶。
很多时候叔叔和祖父也会接村镇的木匠活,比如打家具,打农具,比如制作棺木,房檐脊兽,用历年珍藏的枫木制作古琴等乐器……
云漫疏最骄傲的是祖父还会给她制作工艺精良美观的木屐鞋子,每当冬日雪花覆盖整个村落时,云漫疏脚蹬防水保暖的木屐鞋子,骄傲的走在路上,都会收获无数孩童艳羡的目光。
从那个时候起,云漫疏幻想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木匠。呃,实在不行,其它手艺人也成。
晚饭结束后,祖母和大姑过来收拾碗筷,云漫疏站起来帮忙摆正桌椅。这时听祖父对祖母说道“今天早上到河对岸临冬城赶集,听村民讲,他们那里的乌骨鸡得了瘟疫。一开始无人在意,随手扔了好多,后来发现不对,才将病死的鸡堆在一起烧成灰烬了,但是之前被随便扔到了野外或者河里的,千万别飘下来把咱这里的家禽传染了。明天去地里刨点草药一起喂鸡喂猪吧。”
“明天我带着芫华一起去弄草药”祖母看看祖父旁边地板上的云漫疏。云漫疏忙点头回到“好呀,祖母,我也去”随后她好奇地问道“祖父,什么是瘟疫啊?”
“三百多年前,咱这附近有一处深山老林,那时候人烟比现在稀少。林麓深处有一座山岭名叫野狐岭。野狐岭平日里只有猎人踏足,偶尔也会有香客或采药人进入其间。据说野狐岭要塞有一座山神庙,平日里香火旺盛,附近的村民认为向山神许愿特别灵验。”
“每当清明谷雨时节,布谷鸟自暗夜笼罩的野狐岭飞来,远远的鸣叫‘布谷,布谷,布谷’,从戌时鸣叫到寅时逐渐消隐,自人的睡梦中来,又自将醒未醒时隐去影踪。它的声音嘹亮清越,特别有灵性。听到它声音的人会对未来生出希望……”
“传说中有一年清明谷雨没有听到布谷鸟的报春声,一个晨光昏暗的大清早,山岚微黛,空气里透着一股死寂,天上幽缈地飘起雨来。一个村民正在竹筏上垂钓,这时他看见河对岸一个模糊的人影用手捂着胸口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村民将船靠近对岸,发现是一个胸部受伤的年轻人,问他是谁,他只是一味喊疼,向他求救。看他长相,男女不辨,容貌俊美略带妖异病态,村民无奈,以为他是香客遇不明野兽袭击,便将他安顿到木筏上驶向另一侧。”
“船上明明载了两人村民却感觉实际只有一个人的重量,村民隐隐觉察哪里不对劲,船行到河流中心时百十米宽的河面突然无风起浪,撞向船只。强大的风力携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杏花香气向那受伤的年轻人袭去,他在躲闪间差点掀翻了竹筏,船夫再回头看时,船上只剩下他自己。他以为是幻觉,却突然发现脚下木筏上有几支野雉的羽毛纷乱的打着旋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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