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双眼,将身子松松垮垮地瘫在沙发椅上,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黎眠月回来那天的情形。

那天家里少见的热闹,许多只有在去九川城拜年时才能见到的长辈都来了,他们聚在家里的客厅谈天说地,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她素未谋面的姐姐的关心和怜爱,又充斥着对她养父母的问责和批判。

黎眠月。多么温柔的名字,就和那个在鲜花与人群簇拥下踏入家门的女孩一样相配。

那天,黎若姝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一眼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黎眠月。女孩有一头乌木般漆黑又富有光泽的长发,一张气定神闲的白净脸蛋,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有在回应长辈问话时才会和脸上的表情一起笑得微微弯起来。她穿着一条月白色的连衣裙,左手腕戴着一个用五色丝线编成的手链,交叠双手拘谨地站着。

兴许是感受到黎若姝的视线,女孩抬头好奇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应付那些长辈了。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瞬间攥住黎若姝的心脏,那份情绪渐渐显形,名为“嫉妒”。这就是“亲生子”才能得到的关心与宠爱吗?

黎若姝将飘远的思绪抽回,满心惆怅。

虽然养父母对她的关爱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她在学校得到的尊重和友谊也不是靠着“黎家千金”这个身份才拿到的,可自从7岁成为黎家的孩子至今,她还没见过哪个晚辈能得到长辈们的这般重视。

黎若姝很不解,黎眠月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特别到黎家的主家都拿她养父母多年前的迷信行为作为反例进行表态,还在她回来的那天大张旗鼓地夹道欢迎,就像是在努力讨好她一样。

爸妈以“补偿”的名义为由,动用关系把黎眠月塞进了自己班的事情,让黎若姝又不满又窃喜。

不满是因为黎眠月十年没上过学,凭什么占用尖子班资源,和许多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同学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窃喜则是因为以考试的紧迫程度,黎眠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周不到的时间里考出能留在尖子班的成绩。如果她因此掉下普通班,她的父母丶族里的长辈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黎若姝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片刻后,黎若姝又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阴暗,急忙翻出包里没做完的习题,打算靠题海战术把脑海中的杂念摒弃掉。

另一边,黎眠月正坐在书桌前,就像用了量子波动速读法一样很快翻完了黎若姝借她的笔记。

“原来现在的高中生都学这些知识,”黎眠月若有所思,随后叹了口气,“虽然奶奶说我的水平直接参加九川大学的招生考试就行,但要不是为了钓某条大鱼,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希望不会吓同学们一跳吧。”

自言自语着,黎眠月掏出了手机,看到和自己有关的那条热搜还在榜上,但热度相较白天已经降了几名。

黎眠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好奇的心态点了进去。

片刻之后,黎眠月不禁苦笑:“主家这些人,还真是又会演戏又会煞有介事地说谎,我过去十年的生活,被他们用一个‘受封建迷信所害’的故事就轻描淡写地概括掉了啊。”

她长呼一口气,压制住从胸口翻涌上来的怒火。

她回忆起十年前的那天,两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亲戚借口带她去找妈妈,她浑然不觉地牵起他们的手,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手脚也被绳索一样的东西捆着,她本能地想开口呼救,却感觉脖子被针扎了一下,浓浓的困意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最后回荡在耳畔的,只有母亲语无伦次的低声啜泣:“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要恨我……不要怨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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