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家里人玩过,只是略知一二。”陆白榆谦虚地说。
“略知一二,哼!你就是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子玩!”何闻道佯装愠怒地嘟囔了一句,又换上亲切的笑容看着女孩,“来,眠月,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两个。”
“好的,何爷爷。”女孩立即乖巧地摆出一副正襟危坐丶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男生叫季卿亭,长卿的卿,亭台楼阁的亭,在九川大学读考古专业。”
“老师,什么叫看起来就不太正经?我可是个正经人,你不要凭空污蔑我清白。”季卿亭故作不满地反驳。
“老师只是实话实说,反驳无效。”陆白榆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刀。
何闻道呵呵笑了两声,指着站在女孩身后的陆白榆,说:“站你后面的这位叫陆白榆,陆家长孙,白是白色的白,榆是榆树的榆,现在在九川大学读建筑学专业,不过被我破格收为门下学生,一起研究历史。”
“老师,我又不是来相亲,您说这么详细干什么?”陆白榆苦笑。
“陆白榆……”女孩喃喃自语着,忽然灵光一现,“你名字的含义该不会取自‘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吧?”
“的确,”陆白榆点点头,“我们祖上世代任司天监一职,帮助历朝历代的君王观天象,算历法,因此,我们家族的人名字里都带有与日月星辰相关的字或者雅称。”
“原来如此。我叫黎眠月,黎是黎明的黎,名字用了‘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的‘眠月’二字,最近刚回瑜城,两位学长请多指教。”黎眠月起身退到桌子一侧,面朝两人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黎……”听到这个姓氏,陆白榆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嫌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这一微不可查的神情被他的好友和黎眠月都精准地捕捉到了。
季卿亭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陆白榆会当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知为何,陆白榆一直对黎家人怀着仇视的态度,不论在什么场合,即便对方是黎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也照样不给面子,没想到今天好巧不巧,屋里就待着个姓‘黎’的姑娘。
黎眠月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陆白榆才刚见面吧?怎么对方听到她自报家门后,一副和她曾经结过梁子模样?
陆白榆显然也从黎眠月和好友的反应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神态变化,立即不动声色地拉开黎眠月左手边的椅子坐下,又朝好友努了努嘴:“怎么?都互相认识完了,你还不找个位置坐下,是想让老师和小姑娘请你吗?”
怎么回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陆白榆居然没有直接转身走人?
季卿亭一边在心里吃惊地想,一边在黎眠月右手边的椅子落座,嘴上不忘忿忿地抗议:“我是那种欺老欺少的人吗?你别在大庭广众下污蔑我!”
陆白榆忍俊不禁:“屋里就四个人,哪来的大庭广众?这算不算你反过来污蔑我?”
“行行行,我懒得和你争这个。”季卿亭举双手投降。
见二人不斗嘴了,何老爷子才乐呵呵地开口:“都说完了吧?说完了就陪我玩会儿,特别是你,小陆啊,你可一直没答应过和我玩茶百戏,今天择日不如撞日,可不能再找借口推托了。”
“老师,我们是为了谈正事才过来的。”陆白榆无奈地笑道。
何闻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为了那件事过来的,但在谈正事前,可以先放松放松,陶冶一下情操嘛。”
“这……”
何闻道慢悠悠地问:“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怎么?是不想给我老人家面子还是不想给小姑娘面子啊?”
“自然都不是……”何老爷子故意耍性子的发言让陆白榆哭笑不得。
何闻道得意地捋了捋下巴本就不多的胡须,乘胜追击:“你想不给我这老人家面子,也行!但这小姑娘可是著名书法家温庭衍的宝贝孙女,书法同样师承于他,你敢不敢不给她面子?”
突然被迫加入“战局”的黎眠月也是哭笑不得:“何爷爷,你们说话归说话,怎么还扯上我了?”
“温老先生的孙女?她不是姓黎吗?”陆白榆不解。
黎眠月急忙解释:“我过去几年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云城,他们很喜欢我,就把我当成了亲孙女看待。”
陆白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若有所思道:“你爷爷是温庭衍先生,那你的奶奶岂不就是著名的神话学者程若水先生?我一直很钦佩她在弘扬华夏民族传统文化道路上的研究精神。”
黎眠月忙不迭地点头:“我也很佩服我奶奶。”
陆白榆悄悄瞥了何老爷子一眼,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好吧,看在两位老先生的面子上,我也陪老师玩一玩这茶百戏。”
说着,陆白榆从桌上拿了个干净的茶杯,用烧开的沸水冲淋了一下,又估摸着量往杯里盛了一小勺茶粉,一边回忆着“七汤点茶法”一边拿起工具开始慢慢地调膏击拂。
季卿亭也拿了个茶杯,依葫芦画瓢地学着陆白榆的步骤开始点茶。
注意到黎眠月投来的视线,他急忙心虚地说:“黎小姐,我画画挺丑的,你待会儿看到可别取笑我。”
“噗,不用这么正式,像何爷爷一样喊我眠月就行了。”
“好的好的,眠月小姐。”
黎眠月含笑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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