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天气微冷。
苍白的月轮高悬于夜空之上,夜枭穿梭在冷杉重重叠叠的树冠之间,最后盘旋而上停在尖塔一般的树顶,冷冷地俯视。
这里是伦丁尼的远郊,绵延的丘陵交错纵横,相互咬合着像是野兽的牙齿。而在丘陵的缝隙之间有冷溪潺潺流淌,如同齿缝间留下的残血。
漆黑的礼车沿着盘山公路缓缓行驶,炽白的灯光照亮了眼前不到百米的短小空间,勒迦德和艾瑞汀一左一右坐在后排。猎魔人摇下车窗,临谷俯瞰,只看到谷底破碎的月光伶仃地闪烁,如梦似幻,莫名有几分不真实感。
“真是偏僻的地方啊,就像是步入童话一样。”
艾瑞汀轻声感叹着,指尖轻拂过手中深红色的信封,封口的火漆已经被拆掉了,轻轻抖动便可以取出里面的请柬,上面用华丽的花体字手写着勒迦德的名字、宴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一些小小的提醒。
信封里还附着一份地图,指示着他们沿着这条无人的偏僻公路前进。
“据说在封邑之内海塔勒尔家拥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利,转而以家族的法则和奥尔弥尔的教义约束一切。”勒迦德说,“为了维护家族在普通人之中的名声,也为了更好地享受这个国中之国的特权,自然要把封邑放在偏僻的地方。”
“听起来可真可怕,要是我身份败露了他们大抵会把我就地格杀吧!”
艾瑞汀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连女王的律法在这里都不适用,净蚀机关的条例他们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如果不适用的话,可以用拳头让他们不得不适用。”
勒迦德淡淡地说。
“海塔勒尔是个守旧的家族。这不是说他们陈腐、不思进取,而是说他们的家族文化和中世纪仍旧没什么两样。注重血统,崇尚武力,土地、财富和女人都要靠自己的骑枪和长剑来争取。只要你向他们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主要是在武力上——并且稍微释放出友好的信号,他们大多都会尊重你。”
“老大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我们不是去做客的,反而是去踢馆的啊!”
“就算是去踢馆又怎么样呢?也是时候让那些老东西们知道新时代的力量了。”
勒迦德幽幽说道。
“净蚀机关虽然只成立了三十年,但是也绝不是这帮家伙能够随便看轻的。停车!”
司机骤然踩下刹车,高速行驶的礼车便急停在山口上。
没有防备的艾瑞汀觉得自己差点被甩到前座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举目望去一片广阔,和方才在丘陵之间所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群山环绕,隐秘得像是童话中的仙境,柔软的草坪向远处不断延伸,直至碰到另一片丘陵,形成一片盆地。
而在盆地中央,圣堂一般的恢弘建筑像是从地下升起一般突兀地矗立着,十余米宽的护城河咆哮着环城而过,溅起的水花化作浓密的白雾弥漫在河面上,看起来像是有云层托举着这些建筑。
“我们到了。”
勒迦德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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