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朝着天空行礼:“听闻太子殿下与小范大人联手主持此次春闱,有他们在必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你认识太子殿下和小范大人吗?”

“不认识但可以认识!”

范闲看向李承乾,相视一笑。

侯季常伏下身子,低声提醒:“那郭尚书不比你先认识这两位大人吗?你觉得是你和太子殿下小范大人更熟悉,还是郭尚书更与他们熟络些呢?”

“他们共同主持春闱,若早有往来,又当如何?”

“你是说太子殿下与小范大人,纵容郭尚书,沆瀣一气?”

杨万里一鸣惊人,吓得史阐立水都吐了出来,侯季常更是跳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现在不是上报的时候,我们只是一介书生来这帮工,就是为了做官,要管闲事,就等到我们入朝为官再管也不迟呀!”

杨万里叹息摇头,怒拍桌子,愤愤离去:“读书人何至于此!”

李承乾和范闲目送他远去,史阐立也站起来挽留未果,侯季常不耐的吐槽道:“明明是个读书人,却鲁莽的像个莽夫,这种人等哪天栽了就老实了.”

范无救若在此处一定会深表认同:已老实哭笑脸.jpg

李承乾倒是觉得,杨万里与赖御史相似,这样的人他还挺喜欢的,即便不能与赖御史交好,日后也能培养一个杨万里,借他之口说自己想说不能说的话

“侯兄,刚才你说在这儿帮工,也是为了做官是何意?”

范闲好奇的问道,侯季常尴尬掩饰,但史阐立太老实了,有问必答:“侯兄告诉了我们其中的门道,我们来做工,不只是为了赚钱,还为了露脸。”

“只要是前来帮工的学子都能记下名字,且郭尚书本人就在现场,若能在郭尚书面前多加表现,咱们就能让郭尚书记住咱们的名字,只要能让他多一份印象,到时阅卷,说不定就能多看我们一眼.”

范闲恭维:“侯兄英明,让我受益匪浅。”

侯季常惭愧的摇了摇头:“如若不然,像我们这些没有出身的学子,哪有上榜的机会呢?”

李承乾问道:“此为何意?”

侯季常叹了口气:“每年春闱成千上万,可每科中榜,入朝为官者寥寥无几,街上早有传闻,朝中大臣提前安排几个,太学安排几个,宫中再选几个,还有多少名额是留给我们的呢?”

说到此处。

范闲看向身边的李承乾,听闻太子与二皇子,以往都会有这般从春闱里选人,把自己的门生安排入朝为官的操作,可今年太子却并没有给他这个主考官递名册。

或许是金盆洗手,改过自新了?

“不就是给宫里当狗吗!”杨万里挑着木材路过吐槽道:“若无人告发,或是告发也官官相护,这春闱不就成了笑话,毫无公平可言?”

侯季常来不及捂住他嘴,杨万里已走远,他只得叹了口气:

“也许,等我们入朝为官,才能改变现状吧?”

李承乾心中郁结,抱拳道:“诸位,共勉”

·······

与他们分别之后。

范闲出言问道:“刚才那番话,太子殿下作何感想?”

李承乾笑了笑:“春闱没了公平,确实成了一场笑话。”

李承乾与范闲边走边聊,巡视考场,发现在这炎炎夏日,阴凉地方有限,大多数穷苦考生们只能蹲在太阳底下,啃馍馍喝凉水,热的苦不堪言,汗流浃背。

这考场中的郭尚书私建的凉棚之诺大,足以让数十考生乘凉,但只有他一人独享,不仅放着稀有的冰块降温避暑,还有外地运来新鲜的瓜果随时可以享用。

而侯季常等人在郭尚书面前扛木材,以想让记住他们的名字,郭尚书却在闭目养神,听着他们的声音就烦,李承乾脸上的嘲弄笑意更盛:

“他们想在这不公平中,寻求一丝上升的机会,却都是妄想。”

范闲不解问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你随我来便知。”

李承乾二人前往郭尚书的凉棚。

他们发现郭尚书不仅懂得享受,还会装作辛苦的指点江山,让远处艳阳底下的画师,为他画下在考场不辞辛苦的“工作照”,在这考场中显得颇为荒诞。

范闲看不下去了,先行上前质问道:

“郭尚书好雅兴呀,还请来了画师为你作画。”

郭尚书见来的人是范闲,和他级别大差不差,倒是不慌了,气定神闲的换了个姿势。

美其名曰:“这不是要向陛下上报考场搭建的章程吗,再顺便记录一下本官的一言一行,才好述职啊!”

范闲笑了:

你这叫述职?

你特么纯属添油加醋,无中生有!

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朝廷从根就烂了,长在最高处的叶子能嫩绿到多少?

他走到郭尚书面前,挡住画师的视线,阻挡住他们画画,原本后者有些不耐,但看清来人的长相时,郭尚书顿时就慌了,扔掉手上的瓜果,踹掉脚底下的冰块,卑躬屈膝:

“参见太子殿下!”

“前倨后恭,可笑可笑。”

李承乾坐上郭尚书的位置,后者懂事的退让,从始至终没敢抬头,只得隐晦的使眼色,让帮他画像的画师赶紧滚蛋,别让太子殿下不高兴

“哟,怎么让人走了?不是要上报章程吗?”

“太子殿下,简单上报便好,臣一切从简。”

郭尚书擦着额头上的汗珠,cpu都快烧了。

“我再问你两个问题,答得好我便不与你计较,答得不好.”

李承乾哼笑一声,后者连忙点头哈腰,表示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事不敢瞒着太子殿下。

“你这名册,是为何用?”

李承乾把记着帮工考生名字的名册,扔在地上。

郭尚书陪笑:“这些人都是投机取巧,居心叵测的乡下学生,他们不好好想着怎么温习备考,名义上来考场帮工实则却是想着偷奸耍滑,在我面前弄虚作假,假献殷情。”

“臣认为这种学生不配进入官场,免得扰我大庆治政清明.”

李承乾讽刺:

“你倒是懂什么叫弄虚作假,偷奸耍滑。”

“你可曾知道,有很多无辜穷苦书生,千里迢迢赶到京都,物价之高他们承担不起,只有帮工赚赏钱,这些被你认为是歪门邪道的门路,才得以让他们活下去?”

范闲点头。

侯季常求名投机之流确实有,但史阐立和杨万里那样的穷苦书生占多数,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不该一棒子打死一船人,穷人本就不易,走到京都便是用尽毕生之力。

若就靠一本名册,否定了他们所做的一切,毁了他们的前程。

未免太不公平!

郭尚书点头哈腰不敢否认,把名册捡了起来交给太子:“臣知错,臣不该误会所有考生皆是投机取巧之辈,定不会干涉他们丝毫,赏钱照常发放。”

李承乾微微颔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考场中的金丝楠木,金砖玉瓦,为何被换成造价低廉的普通用材?是不是你想借此春闱之机,贪墨存银,中饱私囊呀?我和范闲在这儿你还敢这么干,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示?”

郭尚书闻言,惶恐的老脸苍白:

“太子殿下!臣,不敢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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