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日灼烧着大地以及生存在这大地上的万物生灵。这片久旱的北方村落,像极了铁板上的烤土豆。七月份的到来敲响了期末考试的警钟。兆沅对此虽然准备充分,但也不能算是信心满满。她打算学期结束就跟段与乘讲明心意,并坦诚地告诉她自己奇特的经历。他们如何发展,他信或不信,总之,她不想对他隐瞒任何关于他的事。她需要一场坦坦荡荡的恋歌唱响青春圆舞曲,让这段奢侈到完全不属于她的青春不虚此行。

闹钟响了。兆沅习惯性地抬起左手,准备关掉闹钟。奇怪的是,手表不见了!兆沅这才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但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到说不出话来。她回来了。回到了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她关掉手机上的闹钟,恍惚记得那是之前设置的午休闹铃。是一场华丽的梦吗?她的遗憾远大于疑惑。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容汕镇的大街上。她摸了摸口袋,刚刚小心翼翼装入的学生证一直让她眉头紧锁。她变了什么,却也好像什么也没变。她脑袋似乎变重了,里面装着热乎乎的高一知识,还承载着少年之间的承诺。只是她低头俯拾的工夫,梦境一瞬而过,起身之后又一如往常。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兆沅回老家的第一站并不是自己的家。一来是下了火车离自己家还有一段距离,不妨在容汕镇走一走;二来是容汕高中出了省状元,惹得她想回母校看看。却竟把她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境中了。兆沅还未完全从中苏醒,但现实毕竟摆在眼前,她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或者说,难道现实的一切不比梦境重要吗?

兆沅回到家里,妈妈已做好饭菜等着她了。她注视到了在院子里收衣服的妈妈,脸上皱纹斑驳了许多,却也比之前爱笑了。“差点忘记收衣服了,跟你爸说了要早点收,就是会忘!”妈妈也没变,还是以前那样喜欢数落她爸。换做以前,兆沅一定会添油加醋一番:“爸爸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等着赢钱呢!”这样妈妈听了肯定更气了。但如今的兆沅也应该懂事了,如果说之前的举动是与父母之间的恶作剧,那现在她迫切想证明它的确是。兆沅掏出给妈妈买的项链,给爸爸买的剃须刀。爸爸又说着同样的话:“不要买了,电动的我用不习惯,你看我用的这个还好着呢!”兆沅给爸爸买过无数的礼物,但每次爸爸都要把类似上面的话重复一遍。妈妈则笑盈盈地对着镜子说:“这是我第一条像样的项链,我真怕弄丢了。”说着用胳膊肘拱了拱爸爸的背,示意让他帮忙戴上。爸爸把项链拿远,眯着眼睛找项链的锁扣,好不容易解开来,又戴不上去了。妈妈低得脖子酸,一边边地问:“好了没?好了没!”“老花眼,没办法!”爸爸也急了。

对于兆沅来说,不知为何,相同的场景,雷同的故事,现在看来却觉得无比温馨。她心想:此刻父母的爱情,多像细水长流中激起的朵朵浪花。想到这里,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爱情也会是浪花中的一朵,想到它“散作满河星”的诗意,不禁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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