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灵机一动,就在酒桌上求了那人,介绍方先生认识,要把侄儿送去求教。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那人如何好直接拒绝?只是笑骂:“你倒是顶会打蛇随棍上的!凭他如何厉害,和我们这样人家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劝你断了这个念头。”

就有桌上原就不服他的人道:“那方先生既然那样厉害,他如何够得着?不过说来听听罢了,我也劝你断了这念头!”

这话却助了吴二,天大地大脸最大,那人立马端起酒杯递过来:“原是不想包揽的,此时却说不得推拒的话了。方先生的路子,我给你绍介,但他选学生也极挑剔,入门却要你侄儿自己。”

吴二喜得站起身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执壶为那人倒满,跟着自己又连饮三杯作陪。

一时众人大悦。

先前那斗话的人此时趁人不注意冲吴二睐睐眼睛,吴二亦举杯满饮,示意承情。

众人只当他乐晕了头,尽皆发笑罢了。

有这桩故事在前,季兴的学习压力不是陡然大了?

他深觉自己并不是这块料的,可是这家里没一个人听得进他分辨。

吴氏每日只劝他苦学。

今日能出门一趟,也是因为母亲姐妹去和铁匠木匠说道不方便。

不然,哪里轮得到他!

好不容易舅舅来说说话,吴氏又要叫他走!

只是母亲这副悲切又饱含希望的样子,实在让他说不出违抗的话来,连有这样的念头,似乎都是罪过。

季兴独个儿离开了,双腿如灌铅。

吴氏稳了一稳,又回头和弟弟细细说起这卖点心的事来。

城里这个小院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

乡下这个小院,却遍是愁云惨雾。

满地都是碎片烂菜破布,能砸的都砸了,家里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碗。

季老太就坐在院子中间大哭。

“我这是遭的什么孽啊!”

赌坊的人果然找到了季家,要带走季福。

他又偷摸去光顾了一次,欠下了五十两银。

只是这次,季家再没有什么积蓄可供他抵债了。

于是赌坊的人找过来,要带走季福和季朵。

“丫头片子抵二十两,下剩三十两就是他的命了,一死两清。”

这话一出来,季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季老太太率先晕了过去,杜氏死扭着不松季朵的手,季老爷子直接跪了下来。

好在季康在村里还有一二人认可,看在本家面上,他跑出去一喊,不少季家村的汉子就拿着锄头钉耙往季家院子围拢来。

饶是如此,季福还是当着众人面被打了个半死,这没人去拉。

只是防着不把人从季家村拖走。

最后打手看着今天这式样人是带不走了,撂下给季家五天时间筹银子不然收尸的狠话,这才走了。

外头的人一走,季家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也纷纷离开了季家院子。

季老爷子依然跪着,季康拉不住,只得将他抱起来。

季老太太坐着哭天抢地,他是顾不上了。

冲上去就是给了季福两脚,而后连踢带打起来。

季老太太回过神来,尖声道:“老大,老大你住手,那是你弟弟,你要打死他呀!”

杜氏却没去拦,只在院角抱着季朵,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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