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次苦难的结局很不错。
我们亲爱的什琳娜,她看到了以往的自己——那个懵懵懂懂的,刚满十六岁,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的什琳娜。
她看到了她。
就在那个地方里,一切是那么的久远。
却又震撼人心。
那是距离中学的一处偏僻小巷。
什琳娜一眼就看到了那副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场景:有五个混混正在勒索一个女孩。
那家伙瘦得像个肺痨鬼,还架着副厚眼镜,一地的书被踩得散了架。
她知道这是隔壁班级的孩子,永远不会忘记,她以前还和她吃过饭,但这只是徒劳,因为欺凌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些混混啊之类的角色,他们很乐意充当校霸的角色,并且因此把弱小的孩子带来这里,有时候会抢点小钱,大部分时候只是为了找乐子,比如威胁她们表演幼稚节目,痛哭流涕一下,也不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只是为了把她们弄哭,吓得半死,留下后半辈子的心理阴影,然后大笑着离去。
哪怕现在即使已经离开学校很多年了,什琳娜还是觉得心惊肉跳,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孱弱的孩子,会有恶霸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把她推倒在地上,往她身上倒脏水,用恶毒的话嘲笑他,再羞辱一番。
更让她感到羞耻的,是她会意识到,在之后再过很多年,到她人届中年,或是成为一个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老女人——她仍然会继续为此而恐惧。
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她每次路过这里都会脚步匆匆地离去,眼角都不多瞟一下。
但是这一次,在那个幻觉之中。
什琳娜看到了最天真的自己,那段幼稚且羞辱的往事——她看到自己放慢脚步,正视小巷中的场景。
小女孩被推倒在地,几个混混把她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搜罗零花钱。
接着她走过去,朝那几个恶霸说道,“住手!”
那几个人停下动作,转头看她,表情立马变得很痛苦——她天生就是个白痴,除了是外表还是身材。
想象中这应该是个英勇的场面,可什琳娜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地上的同类——那个老是被欺负的女孩,她此时却一脸惊恐,好像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傻瓜,胆敢进行这种毫无胜算的挑战。
所以一个混混丢下香烟,用脚捻灭,朝她走过来。
他很强壮,跟他妈成年人一样,就这么像辆坦克一样直冲而来,却只是个高中生,可是神态不屑且自豪。
那时候的什琳娜就呆呆地站在巷口,身后街道的薄光打在她脸上——就像文明世界和野蛮人的分岔,眼中所及的只是一片武力至尊的地狱,根本不是什么好场景。
她还闻到一股腥臭味、是混杂着血肉发搜和尿臊味,她当然很熟悉这种气味,这景色和疼痛,记忆深入骨髓。
什琳娜打小就没少挨揍,她出生以前,父亲以为是个男孩,认为自己的孩子就是需要经过至亲的拷打和折磨,这样才能成为猛男。
她老妈也对此没任何反对的意见,大概是因为被揍怕了。
而他们倒不能说不喜欢这么一个女孩,只是觉得非常令人失望罢了。
所以从小到大,什琳娜只觉得自己能通过那种显露思想的方法进行对于感情的补贴,她老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有点可疑,于是忍受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状态。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心想,我就不该多管闲事!但是能不能来个救世主啊!
可在那个时候,她很快就变得脑袋一片空白了,在紧贴地面的视野里,她看到刚才那个被丢在一边的小女孩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恐惧地看了这边一眼,拔腿跑了。
过了一段漫长、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拳打脚踢——后来发现也就一分半钟——殴打终于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人是不是发疯了啊,今天突然脑子有问题啊?”
在那个时候,什琳娜脸上满是血迹,还有点灰尘,她张开手,从刚才开始他一只手就紧紧攥着,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这辈子都会遭受那场善心的报应,她心想,我曾经试过,但结果都是这么痛苦。
所以才造就了这么一个你。
所以才造就了这么一个我。
接着一个超出这种场景的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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