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深呼吸。

阅读我的故事时,你们需要多次深呼吸,并且尽可能地保持长时间的静止不动、坐下来或是平躺下来。

我要说的事比你以往听到的任何一个奇闻怪谈都要恶心许多,你所看到的是一个被给予无限生命、愚蠢且肮脏的男孩的人生。

2069年12月21日下午13点23分,怀亚特差点死于一场车祸。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大三学生,被姨妈他们带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随行一起的还有他的表姐。

当时怀亚特正跟他们抱怨着“让我参加这么一场弱智的活动还不如去死”——这话就像是一个错误代码,将所有危险的因素结合到一起,然后爆发而出——前方的一辆油罐车忽然刹车失灵,司机前不久才因为酒后肇事罚款了三百美元,今早出发前他还想着“这是我仅有的一次机会了”——但不管怎样,人类所担心的事总归会发生。

开车的人是姨夫,他尽可能采取了避险措施,比如立马踩下刹车,调转方向盘之类的无用功——可车子还是撞了过去。

什琳娜坐在怀亚特右边,追尾的瞬间她骂了句脏话——她一直都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起码在自己家人身边是这样的。

因为姨妈总跟邻居说她以前在学校里是多么的优秀,比如熬夜复习啊,关心同学啦,喜欢小动物之类的,哪怕现在工作了也会天天去图书馆,总之全是一些好孩子才会做的事。

但怀亚特已经不下二十次看到她和不同的男生出入于离家八英里外的汽车旅馆,那地方的老板还他妈是个同性恋,之前他给什琳娜送凡士林的时候差点被缠上。

不过有些事总是可以被理解,也是能原谅的。

她只是骂了句不算特别严重的脏话,而且是在一种“很疼”的情况下出于本能而说出来的话。

什琳娜没系安全带,额头磕到了前座的卡扣。紧接着后方又有一辆轿车撞了过来,车主还是个热衷于给车内挂件和自己皮肤钻孔的资深亚文化者,它副驾驶座前的置物台里摆了三排打孔针,有五枚直接冲破挡风窗,贯穿了她的后脑。

她当场就死了。

而在同一个时间,怀亚特一方面被自己表姐溅出来的脑浆糊住了眼,一方面大脑又在重复着那句“让我参加这么一场弱智的活动还不如去死”,他听得见背景有骨头或者其他差不多的东西被撞碎的声音,还有人在尖叫。

车体崩裂的吱吱声还在持续,他大脑里那些混乱的动静也在继续,并且还带来一些早就想不起来的记忆——“人死前就是会想起那么点破事的”——这话什琳娜总是挂在嘴边,她认为说出来非常有范。

现在,有人要死了,还不止一个。

怀亚特盯着那颗血红且肮脏的脑袋,已经碎得不成模样,几乎也算不上是个完整的人体了,这画面从眼角开始蔓延至他全身的血肉之中。

接着记忆里的什琳娜蹦了出来。

还是那家汽车旅馆,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捧着束白蔷薇,是不知道哪个刚从床上下来的男人送的,起码她不会记住那些人的名字,因为觉得忘记床伴是件很摇滚的事。

怀亚特一脸做贼心虚地坐在姨夫的车里,他守了快两个小时,肚子里还憋了泡屎,什琳娜只用两顿午饭的钱就让这小崽子心甘情愿地把风。

“喂,软蛋鬼。”他的表姐说,“送我回家,他们快下班了,我们得快点出发。”

然后他们驶向一条小路,外面下了大雪,怀亚特怕发生意外,只能尽可能降低车速,他的心就和在冰面上滚来滚去的车轮一样,摇摇欲坠,左摇右晃的。

“照这速度下去我们会被抓现行的。”什琳娜正忙着跟手机里的另一个男人谈情说爱,她看也没看他,只是这么开口。

怀亚特没有回答,他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都是这样。

在他身旁,什琳娜又喊了起来:“以后让我请你吃多少顿烤肉都行,就是别他妈再那么慢了。”

怀亚特被吵得有些喘不过气,车速比之前快了两三倍。

接着她心情大好,给他讲了个故事——在北美洲的洪都拉斯小国,有一个被当地人领养的白人男孩。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