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黎神色颇为坚决，慕容璜却在短暂的愣怔之后爆出一阵低笑。
“好啊，不过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只要城主能答应，阿黎愿意承受任何代价。”
“那我要你日后服从我的一切命令，你可愿意？”
阿黎闻言一怔，因为他不明白这个条件的意义究竟何在。
一旦被制成傀儡，自由意志就会失去容身之所，只要主人施加控制，哪怕是弯曲手指这种微小的动作都由不得自己。
不过既然是个没有意义的条件，那答应下来总不至于会糟糕到哪里去吧。
“阿黎愿意。”
“你当真考虑好了？我这里可是从不允许反悔这种事的哦。”
见慕容璜唇角的玩味之意更甚，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阿黎的心头。
迟疑片刻后，理智让阿黎再度开口。
“决不反悔。”
夜半子时，不知花费多少时间才走下灵霄台前三十六级石阶的阿黎终于明白了那个条件的意义所在。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被彻底掌控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若意志自由被尽数剥夺，还可以像具尸体一样排空大脑，尽情将罪责归咎在带给他痛苦的人身上。
然而，他的承诺让他失去了逃避的权利，迫使他面对令自己极度耻辱又无力的一切。
那个随时能像碾死一条虫子那般抹杀掉他的人并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只借助他自己的承诺和无力，就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之所以说万劫不复，并不是因为身上难以启齿的疼痛和粘稠。
而是因为——
自己竟然开始渴望这种疼痛，竟然开始在意“他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这种荒唐的问题！
他从未想过，他会贪恋一个给予伤痛之人所带来的温暖。
他从未想过，他会为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拼命寻找欺骗自己的理由。
他从未想过，支撑生命的呼吸和心跳有一天会成为杀死他的帮凶。
想来，自己大概是已经坏掉了吧。
永宁十五年七月十二，碎叶城，灵霄台后山。
一连十日，慕容璜都活在这场割裂的梦里，直到被眼前的少女唤醒。
少女生着一头极为柔软的乌发，一双灵动的丹凤眼仿若九天星辰，又如两颗晶莹透亮的美玉，不曾为世间任何污浊沾染。
见眼前男子伫立良久，少女试探着开口。
“这位先生，是雪儿哪里做错了吗？”
未曾预料的声线让慕容璜如梦方醒，他赶忙挂上一抹笑意，状似随意地一摆手。
“不，你做得很好。哦对了，明日可是你的生辰？”
“正是”，得他夸赞的少女甜甜一笑，“雪儿的测试就在明日。”
“那你千万要记住，明日测试之时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可有分毫犹豫。”
话刚出口，慕容璜便因自觉唐突而心生悔意，忙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补上一句。
“若你信得过我的话。”
他略显慌张的举动倒是让少女彻底放松下来。
“嗯”，少女极为澄澈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
“我当然信得过。”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