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清定了定心神,眼含热泪。见刘妈妈满脸愠容,拉着她的手凄然笑道:“妈妈,这不过是进粉楼之前别人赠予的小玩意儿罢了。”
说罢,左右看了看,又继续道“他是私塾先生的儿子,自幼与我交好,我们一处长大,本私下里说好要娶我为妻的,以此为证,却不想我被舅母卖到此处……”
刘妈妈闻言,厉色道:“没一句实话。打嘴!”
听她如此说,刘婉清意识到自己做戏并不真切。于是向前探了探,伸手讲桌上那块美玉攥进手心,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妈妈见谅……我并非有意隐瞒,那人……他负了我,转头就找了邻村门当户对的姑娘成婚……这玉佩是他家传宝物,也曾多次向我索要……我也付出了真心,所以并未送还,一直带在身边。”
刘婉清说完这句话,忽然发现刘妈妈正看着自己,不禁愣了愣,一时间竟然很难说得清楚被这双眼睛注目的感受。她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如同平日一般温柔妩媚,但此时她眼中似乎有一丝怜悯,这怜悯中有夹杂着讽刺。
要说怜悯,在烟花之地沉浮多年,她已经没了这样的情绪;若说是嫌恶,却也没有道这种地步,不过是个未长成的黄毛丫头。
“既如此,那便是我是冤枉你了?”刘妈妈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到失声的刘婉清。
“没有,一入西苑,我生是粉楼的人,死是粉楼的鬼,不该私藏玉佩的。”说着低头躬身,将玉佩举过头顶,递到刘妈妈面前“求妈妈疼我,原谅我这一次吧。”
刘妈妈并不着急说话,只是含笑盯着她,刘婉清小小的耳朵,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身体……已经因为恐惧而颤抖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无论怎么算,今日似乎不发落她才是上选。
刘妈妈沉默了片刻,离席起身,重新说道:“你知道便好,来了这风流场,就当是重新投胎了,前程往事都断干净才好。”
刘婉清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蓦然抬起头来,对上刘妈妈凉薄的眸,顿觉恨意彻骨,立时低了头,眼泪真真切切地落在冰冷的地上。
刘妈妈见她脸色愈趋难看,连忙笑劝道:“这大节下的,哭什么?也不怕不好。这次就饶了你,别哭了罢?怪可怜见的。”于是接过玉佩,一面闲散地在手里把玩,一面看着地上诚惶诚恐的刘婉清,半晌才懒懒道“快起来吧,你既认了四爷做干爹,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你要如此的,反倒生分了。你这孩子也是老实过分了些,竟听不明白我这是为了你好。”
刘婉清微微一愣,躬身恭谨答道:“是,女儿明白。”
刘妈妈转过身来,慢慢踱到刘婉清身边,用手中团扇托起了她的下颌,细细打量。
刘婉清不解其意,生怕被看出破绽来,一张面孔憋得通红。
刘妈妈见状,嘴角轻轻一牵,放了手,一脸惋惜地对刘婉清说:“你看你这张脸,真真是个美人胚子。合该断情绝爱,在这脂粉堆里的做英雄。何必沉溺于儿女情长,耽误自己?”说完叹了口气,转身便出了门。
目送刘妈妈出了门,刘婉清方松了口气,歪了身坐在地上,思绪纷纷。
身为穿越者,和这个古代社会格格不入,她想找机会再穿回去,但又没有方向;想随波逐流,但所受的新式教育又让她无法甘心沉沦;她倒想利用自己的学识出人头地,可现在是男尊女卑的古代,出路又在哪里呢?刘婉清着实为难。想来想去,似乎梁上那人是唯一的法子了。
她缓缓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冷静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走进里屋,失魂落魄地坐到床边。。
“对不住了。”梁上的人开口道歉了,语气中全无刚刚的促狭和轻佻“姑娘处境竟然如此艰难,却偏偏向我施以援手。我却眼见姑娘身处秦楼楚馆,出言轻佻,满怀疑虑。你本可以不管我的……”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一个身处秦楼楚馆的预备伎女,会被人看不起也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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