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醒来时先闻到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她靠在发霉的墙壁上,身上盖着一个破财的小被子,地上铺了一些干草,桌子上是一些发馊的饭菜。

“阿菊,你醒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迎上前。

“我不叫阿菊,我是周茵。”周茵只觉一说话就疼,她虚弱地就像濒死的小猫。

“烧刚退就开始说胡话了。”中年女人满眼心疼,“天杀的日本人,你才十七岁,把你折磨到发烧,却连药也不肯给。”

“日本人?”周茵这才开始细细打量周围人,窗外正下着大雨,这间牢房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女人,一个三十岁左右,两个二十五岁左右,他们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眼睛里却都散发着光,她们说这是希望。听到她醒了,其他牢房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现在是几几年?”

“民国三十七年,你怎么了?”

“老顾,她不会有事吧?”中年女人急切地向隔壁牢房的中年男人问道。

“也有这种情况,阿菊死里逃生,以前在医院里,这样的事情很多,烧退了就行。”中年男人想了一下,皱着的眉头终于平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脸。

“没关系,我们重新给阿菊介绍自己就行了。”赵禾丰笑着说,“我是赵禾丰,今年二十四岁,跟你是老乡,我给你唱老乡的歌谣。”

另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也笑着说:“我是顾清若,是上海人。”她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我是顾青芝。”中年女人笑着说,“刚才说话的男人是我的丈夫顾志成,之前是一个小医生。”

其他人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己,周茵终于确认自己穿越的事情,她不忍心告诉他们阿菊已经去世的消息,她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

没过多久,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被扔回牢房,他死死瞪着押送他的日本人,日本人被他盯得害怕了,把目光转向周茵。

周围的人立刻警惕起来,周茵觉得浑身发毛,她本能地躲开日本人的目光,想了一下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日本人还是走了。

男人被同病房的人扶到周茵的身边,他没有说话,顾清若先开口了:“她不发烧了,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老顾说这是正常的。”

只是一眼,男人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他冷静地盯着周茵看:“那就好。”

这样的反应太过平淡,周围的人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受刑以后需要休息。赵禾丰和顾青芝开始给他上药,药很少,他们只能省着用,无奈男人伤得太重。

到了夜里,男人醒了过来,又有人被捕了,远远能听见日本人盘问的声音,只不过只是能听见。周茵睡不着,她害怕地哭了起来,她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理智告诉她,如果日本人发现她不是阿菊,可能会对她再次严刑拷打。

“我妹妹,走了吗?”男人睁开眼。

“我不清楚。”周茵轻轻回答。

“走了好,不会再受苦,就怕见到爹娘,他们会心疼。”男人双眼含泪。

“或许她还会回来。”周茵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鞭痕上,她疼地抽了一下。

“你不生气吗?”周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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