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乡

犹大提着剑一直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一直走。走一步他的剑就在地上磨一节。走一步，走一步，走一步。他的内心无比的荒凉，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在这片土地上游荡，似乎只有眼前的光能吸引他。在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王千户，闪过了驼牙，闪过了这些天他见过的所有人。他疑惑了，这究竟是什么。自己见到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脑袋仿佛要裂开。自己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活着还是没活着，上半辈子觉着自己一直都在活着。但是这一刻，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活着。好像天生有的这个概念突然没有了。

犹大愤怒了，他向着太阳挥出了手中的剑。剑朝着太阳丢了五六米。扯着他的胳膊上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他不想管这些，只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要活着，自己为什么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犹大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死亡，见过了太多人的消失，他活了下来，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

地上的白鼠啃噬着尸体，犹大一脚踹开。愤怒的白鼠并没有逃跑，朝着犹大吱吱的叫了起来。犹大继续向前，他已经忘了这是哪里，只知道太阳要落山了。走着走着，他已经走出来战场，诺大的地方，没有一处人烟。除了刚刚被他留下的尸体，犹大看着太阳落下，黑暗来领。彷佛他全身的力量被抽走了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有时，愤怒也真是好事。”犹大喃喃的说道，他趴在地上就这样看着地上的青草。一个屎壳郎站在了他的面前，两个触手来回来去的摸了摸，扭头走掉了。天越来越黑了，他想起了那一夜的战狼，他想，如果战狼把我吃掉多好啊。

困乏、疲惫、无力、犹大缓缓的闭上了眼。突然，他的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心不死，则道不生。”犹大迷茫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爬了起来，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借着微弱的夜光，他感叹道：“什么是道，什么是这狗屎的一生。”

“呜～”狼的叫声回荡了起来。犹大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山谷里。瞬间他感受到了身体巨大的疼痛。肩膀、手臂、腿、背部。他立马反应出来不能在这里就留。吃痛的检查起了伤口。外伤并不多，多的是筋肉之痛，大部份是擦伤和内伤。

犹大摸到了左腰的小匕首，窝在左手。右手又掏出来胸口的包裹，里面放置的是黄粉，是赤火平原上的凶兽赤焰的骨头的灰烬，配置上一些香料可以驱散猛兽。但是他已经忘了这是哪里，不知道周围哪里有人烟。他只能先找个地方歇息，明天天亮之时再出发。

他抹黑看到了一颗树，树上干枯枯的。犹大费力爬上去躺在了树上的三角叉上，离地并不高，但是周围似乎没有更好的栖身之所了。犹大脑袋一靠，他昏睡了过去。

不多久他走到一片荒漠，几个行人在沙漠中卖瓜，犹大走过去问道：“瓜钱几何？”一人抬头曰：“无量之。”犹大说：“我行百里荒漠，饥渴难耐，瓜钱几何。”一人曰：“行百里不知渴，现在说渴，你继续行之。”犹大说：“我行百里不见人踪迹，你等从何而来？”一人曰：“天地起始我便于此，你何不知？”犹大说：“你们到底给不给我瓜吃？”一人把瓜递了过来说：“要吃便吃，何以问钱？”犹大说：“你们在这荒漠卖瓜，我不出分文便吃瓜，你们怎么能允我？”一人曰：“吃了瓜，你再给我钱。”犹大接过瓜，看着手中黄瓤西瓜说：“这瓜怎么是黄色？”一人说：“你要吃什么颜色的，我这桌上还有。”说罢指了指桌上的瓜。“犹大看着桌子上的瓜，一时间兴奋了起来。桌上的瓜各色各样。犹大也不觉的渴了，也不觉得饿了。看着几人说：”你们究竟是几人，我怎么数不清楚。”一人说：“那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犹大说：“我不知，你们是谁！”几人哈哈大笑并不言语。犹大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们要去往何处？”几人并不言语，犹大说：“你们可会说话？”一人脱下了毡帽，看着犹大，眼中似乎要喷出火焰，对着犹大一字一句的说：“来时你要吃瓜，现在怎么问起了我们？我们自天地起始就在此地，自天地灭而息之。你要往何处去？”犹大看着几人，愣住了。问：“何为无量？”一人曰：“不可量之。”

犹大问：“不可量何以知之。”一人曰：“知之，量之，得以存知，不可量之物存之为不可。”犹大望着眼前的人不知说些什么。几人同他笑道：“往前数十里，是你熟悉的地方。到了那，你就明白了。”犹大张嘴，发不出声，提着黄瓤的西瓜往前渡步走着，几人依然在原地一副卖瓜的姿态。犹大于是不回头，继续往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犹大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