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之地广袤的疆土里,日色昏暗,难以数清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少天。
自从红衣主教埃里希接到南国一带饥荒蔓延的讯息开始,他整天望着窗外的晦暗日光,寝食难安。他多想回去看看,多想带着国王的关切去安抚那些流民;可是国库空空,国王坐视不理,他又能拿什么安抚呢?即便他一次又一次向国王上奏,让他勤政爱民、减少赋税,执拗荒唐的国王费尔达姆都不会同意的。
事实上,费尔达姆登基之后,普天之下的国人怨声载道,随着国库很快被挥霍一空,原本平坦的沃野上立起了座座华丽的楼台,繁荣的国都成了他的娱乐场。人们不是在准备沉重的赋税,就是在去服徭役的路上;全国难以寻觅到一位窈窕的女子,因为所有的美色都被费尔达姆搜罗了去,囚在宫里当作他的玩物了。
埃里希起初对国事不闻不问,唯命是从,怕丢了脑袋;可是这一次,灾难降临到了他的家乡——南国,他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埃里希这天夜里听到路上差役喊叫抓人的声音,辗转反侧。他坐起来,坐到书桌前奋笔疾书,把一肚子想说的话都写在这封长信上,又下定决心,准备第二天亲手将这封信呈献给国王。他设想了所有可能的情况,准备了无数句自以为可以打动国王的说辞,打了腹稿并认为万无一失。
望着窗外的夜色在逐渐变淡,他觉得时机已到,整理衣冠亲自去寻找国王。
进了宫里,远远地便望见后宫一带亮着灯。他向几位值夜人打听了国王的踪迹,却毫无结果,于是,被陡增的勇气和坚定支配着,他决心去后宫寻找。
刚到后宫寝殿的门口,主教便听到了国王的笑声,虽有两位守门人极力阻拦,可他们哪里敌得过来势汹汹的主教。埃里希一把将他们推开,箭矢一般直直冲入寝宫,跪在门前,全然不顾房内的喧闹,高声喊道:
“国王陛下,主教埃里希求见!”
房内立刻化为一片静寂,可是费尔达姆并未出现。埃里希又喊了一遍,仍是无人应答。他已急不可耐,直接起身,径直走入房内。只见国王衣冠不整,榻上还躺着一个掩面垂泪的女人。埃里希不敢向房中看去,只是闭眼跪在陛下面前,双手呈上他的信。
“无耻之徒,胆敢私闯寝宫!”
费尔达姆面色绯红,一把夺过那封信,只看了前两行,便气不打一处来。那信的开头说道:臣以为,陛下犹如天上的太阳,若是被浮云和雾霭蒙蔽已久,终究会訇然坠落;您从今日起若不勤政爱民,后果不堪设想。费尔达姆瞥见后面皆是类似之语,便没有耐心再看下去。埃里希眼睁睁看着他的长信被撕成碎片,甩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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