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知道详情的,或许就是那位每日战战兢兢来客栈点卯的赤脚大夫。
说他是大夫,其实也不尽然,不过跟着老师傅学了三个月,老师傅走后,将唯一的一本残缺不全的医书和一件四面透风的破土窑留给他后便含恨而终。
但到底经验繁多,村里的人有些头疼发热,小孩高热嚎啼不止,夫妻婚后多年始终没有孩子等等疑难杂症,都会寻他包几贴药,有时候也算是能药到病除,可是对于治疗瘴气毒气这些的,赤脚大夫却是半点都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那座山可是连山脚下最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轻易涉足,就知道那地有多险象环生。
重峦叠嶂,宛若一个巨型迷宫,阴雨连绵,瘴气肆虐,多少人为图深山里的药草和猛禽到最后却拖着一身病体回来,缠绵病榻,不久便形销骨立,悔恨而终。
所以才取这“哀牢山”之名。
哀者,牢也。
也就不明内情的外乡人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自那天将几近晕眩的徐允知从布满瘴气的沼泽池带回来后,寻医问药,却碍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好大夫都见不到,唯一会点皮毛的却对这瘴气之毒的解法一知半解。
“这都好几天了,他还是这样半昏半醒,你这药到底有没有点用?”
“小人已经尽力了,可是这位贵人瘴毒摄入已五脏六腑,毒素早已遍达全身,要彻底清除,怕是……”
赤脚大夫一脸胆战心惊,却又不得将实情据实以告。
毕竟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他手上,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也得交待到他手中。
“怕是只有上太微宗求取他们可以解百毒的辟邪丹,若不然……”求爷爷告奶奶闹到阴曹地府也没用。
这一句他自然不敢当着人家面蛐蛐。
庞时向来对什么神佛道之类的教派嗤之以鼻,闻言当即横眉倒竖,气得七窍生烟道:“太微宗一个道家治得了病,你这个大夫还干不过人家?”
黎民百姓不知情才把那劳什子太微宗当成宝,可那破宗门背地里什么路数自己难道还能不清楚。
就连他们的掌教真人现在还落在他手中。
赤脚大夫瞧他神态颇有质疑,忙道:“军爷有所不知,太微宗创办以来便立教于哀牢山山腰置办行宫,教中子弟每每行走山林,却面色如常,精神奕奕,毫无任何中瘴毒之象,如今细细一想来,这全是源于掌教沭阳真人的功劳,据说他有一身神乎其神的炼药本领,教中子弟每日晨起都需服用此丸药,才能于瘴气肆虐的山中自如行走,不受任何影响。只可惜那沭阳真人前不久便白日飞升了,如今那辟邪丹门中弟子自己估计都不够分的,又怎会乐意分给宗门外之人?”
赤脚大夫说这话时脸上的顾虑敬仰自然难能逃脱庞时一双尖锐的丹凤眼。
他一双刀眉冷竖,刚毅的脸庞上,薄唇吐出阵阵凉气。
谁不知道太微宗现在是什么光景。
那所谓的沭阳真人不是已经白日飞升了,当然所谓的飞升不过是另一种,也就这群凡夫俗子还被蒙蔽其中。
不过如今徐相家那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现在命在旦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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